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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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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重視酒莊人盡皆知,誰也不敢妄自造次,能夠得到一壇純正紹興也算不錯了。畢竟這些天來,大言不慚的要進去比試的人,最後都落得酩酊大醉的被抬出來,至今還沒有人能勝過新莊主呢! 再說,既然秘方只有酒王知道,他們硬要比試,只怕也撈不到好處。商討既定,眾人皆滿意的點頭應允,結束這場鬧劇。 走入大廳,望著絲幔區隔的內室,蘇放濃眉緊鎖。 是誰將這里弄得像青樓妓院的樓臺會? 他坐下,對跟在身後的李管事沉聲說道:"荒唐!撤了這紗幔!"李管事瞄向幽暗的紗幔裡,為難的躊躇不前。 "且慢!"紗幔裡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 蘇放眯起星眸,卻看不透該名女子的面貌,只能從聲音裡隱隱約約分辨出是年輕女子。 不是微兒。他心裡溢滿惆悵。本來就不可能是的,不是嗎?再一次的說服自己,他的微兒就葬在後山。 "姑娘就是傳言中篡位的新莊主?"蘇放語帶嘲諷。 李管事避開蘇放瞥過來的冷眼,嘿嘿幾聲後悄悄退出門外。 "蘇莊主既然為愛遠走天涯,棄酒莊於不顧,又何需介意酒莊易主?"嬌言軟語裡淨是譏消。 蘇放一記冷冽的眼刀射來,"姑娘倒是對蘇某知之甚詳。"說完立刻站起身來,就要走出門外。如果是想要黏上來的野花浪蝶,他沒有興趣奉陪。 "莊主請留步,你難道對小女子一點都不好奇?"嬌滴滴的女聲有些訝異。 他不屑的擺擺手,"如果要犯花癡,請找別人!"連一絲絲客套都懶。"也不在乎酒莊易主?" 蘇放背對著她冷哼一聲:"酒莊莊主不是在大廳裡占個位置,就當得了的。"無論李管事從哪裡請來這個莫名其妙的女子,他都懶得理會了,只要她離他遠一點,自然可以免遭被扔出大門的下場。"酒莊莊主當然不是坐在廳裡就當得了的,至少還得知道紹興酒必須用冬季鑒湖湖心的水;"她滿意的看見蘇放停下腳步,身子明顯的僵了僵,"碧芳酒得采清晨初開的五色蓮;而玉冰燒則用入口即化的鹵豬肉,才釀得出滑膩的口感。" "你!"蘇放一個箭步沖至紗慢前,"你到底是誰?"除了微兒,天底下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些! "慢著!"一聲嬌斥制止了蘇放意欲打開紗幔的動作,"我會告訴你我是誰,也會解答你所有的疑惑。"她頓了頓,"只要你贏過我。"蘇放緊握紗幔的手緩緩放下,低沉的問:"要比什麼?"由於篤定裡面的女子不是微兒,所以他願意陪她玩一玩,只要她知無不言。"喝酒。" 哈哈哈!蘇放毫不客氣的仰天大笑。"我是酒王!"言下頗有調侃她班門弄斧之意。 "可也曾經醉過?" 蘇放再度一愣。這女人,究竟還有什麼是她所不知道的? 他退後,坐回椅子。"上酒吧!" 女子輕拍手掌,李管事立刻領著兩名僕從,搬進各式各樣的酒。 蘇放眉峰輕挑。她竟在他的地盤,指使他的人,而他反倒像是客人! 李管事小心閃躲蘇放的眼神,心裡嘀咕著:莊主,等一下你就不會怪我了! 等到裡外的桌上都擺好酒之後,蘇放不慍不火地問:"姑娘要如何比試?" "你我桌上的酒都是酒莊生產的,我們之間最先喝完,並且不曾醉倒的人便是優勝者。" "嗯。"蘇放點頭答應。因為急於明白始末,他頭一仰便先灌下瑤琮酒,接著是百花醉……他飲得快速,卻也分神注意紗幔中的動靜,幽邃的黑眸突然閃過一抹深沉。 不對!蘇放拋下手中的空酒瓶,大步走向前。 "你的酒有問題!"他直接拆穿。 "怎……怎麼會呢?嘿嘿嘿!"女子心虛的直笑,"這酒都是你的人到窖裡取出來的,難道莊主連李管事都信不過?你的酒、你的人,怎麼會假得了呢?" 躲在門外的李管事心裡直哀嚎。姑奶奶,你幹嘛拖我下水啊!蘇放凜然地矗立在紗幔之前,"你能堂而皇之的坐在這裡,並且顯然已經用同樣方法矇騙了前來比試酒量的眾人,我沒有理由必須相信'我的人'。"怪不得從未有人獲勝! 他太過冷靜縝密! 短暫的心慌之後,梅九娘若無其事的掩嘴輕笑。"莊主扣下好大的帽子!如果沒說出一個理字來,小女子絕對不服!" 蘇放指著桌上的酒瓶,神情冷峻的說:"若你剛剛喝的是碧芳酒,為何我沒有聞到蓮花的味道?"真正的碧芳酒一開瓶,整間屋子就會彌漫著濃郁的蓮花香味,"況且,真正善飲酒的人、會從不易喝醉的果露酒先喝,再來是黃酒,而後才是酒味最濃的白酒。" 他直勾勾的站在紗幔前,沉聲威脅:"你要自己出來,還是我直接把紗幔拆了?" 梅九娘掩面佯哭,"蘇莊主不守信用!你儘管沖進來好了,小女子就是死也絕對不會吐出一個字!" 接著她趁蘇放愕然的片刻,回身沖進內室,卻又立即翻開門簾出現。 一進一出的詭異情況,讓沉穩的蘇放也摸不著頭緒。 紗幔裡的女子顯然已經冷靜下來了,只見她氣定神閑的坐下來。雖然厚重紗幔裡沒有光源而顯得幽暗,蘇放卻可以感覺到她灼熱的注視裡,有些許熟悉的感覺。他迷惑了!雖然看不清她的面容,可是身上穿著明明與剛剛一般無二呀! 大手依然揪著紗慢,他告訴自己:只要掀起來,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意識到他的意圖,女子壓低聲音說:"莊主要背信?" "你?"聲音跟方才有些不同。 女子急忙解釋:"剛才哭過,嗓子有些不舒服。"見蘇放仍然懷疑,她幽幽歎息:"打開紗幔吧!不過我將不會再說出任何一句話。"意思很明白,如果要知道原委,就得依她的方法。 不明所以地,蘇放自然的順從她。他後退兩步,灼灼目光不曾離開幔中的人影,仿佛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兩人就這麼隔著紗幔對望,蘇放心底隱約有個念頭慢慢成形,因為太過離奇,反倒不敢相信。 時間就這麼定格,任憑思緒百轉千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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