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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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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訝什麼?因為車子竟然停得下來?還是她認出他就是章晏霆? 如果她認出他,那麼,除了第一眼之外,她為什麼沒有多看他幾眼? 他並不希罕所有人都盯著他看,但當每個人都這麼做的時候,唯一沒有看他的她便顯得怪異了。 他從照後鏡看向車後,恰好她也回頭看著他的車,嘴角勾出一抹毫不在意的淡笑,仿佛世問沒有什麼可以在乎的…… 就是這個笑容!他一驚,踩下煞車,猛地回轉,調過車頭往她駛去。 賀盼盼訝異的看著他技術高超地回車,往這兒駛來。 他忘了什麼嗎?初見到他的剎那曾經恍神一下,後來,她就想起方儀雅的資料裡,曾提到他有個弟弟是整形醫師,醫術好到在偏僻的山上開業,且收費高昂,還是有許多高官名流趨之若騖。難道就在這座山上? 車子停在她的身邊。她訝異,不解他為什麼要停下來。 「上車。」 「不,謝謝!」她直覺就是拒絕,想到或許他是因為差點撞上她而良心不安要載她一程,又補了句:「我要去的地方就在上面。」所以和他不順路。 「上面只有一間安養院跟我弟弟的私人別墅。」他的視線定在她兩頰的痘疤,「難道你想去整容?」 「關你屁事!」賀盼盼懶得搭理,逕自往上走。既然他弟弟的病人多是有錢有勢的政商名媛,要是喪命在他們輪下,又查不出自己的身分,新聞應該很快就會被壓下吧! 這樣最好,雖然媽媽跟大姐、妮妮她們很少看電視,卻不表示就一定不會看到,只要新聞被封鎖住,她們看到的機會就更低了。 果然沒認錯!她周身總帶著叛逆的刺。 賀盼盼緩緩地爬坡,而身旁的那輛車也以媲美烏龜的速度跟著,眼見計劃就要被破壞,她忍不住停下,轉身。 「先生,你除了在路上隨意搭訕之外,沒有其它的事要忙了?」 絲毫不被她惡劣的口氣影響,章晏霆溫溫的說:「上車。」 「我不……」 「賀小姐,還是要我通知貴雜誌社,竟縱容員工在上班時間到處亂晃?」 不常被拒絕的他有些著惱了。 他竟然認得她!賀盼盼很是訝異,他們只見過幾次面,她不認為他會認得出自己,更何況現在她沒上妝!驚奇間,也忘了糾正她不是粉領貴族雜誌社的員工。 「上車。」 既然被認出,今天要自殺是不可能的了。賀盼盼看了眼陡坡,算了,就搭段便車吧!於是她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麻煩到最近的捷運站,謝謝。」既然人家要當司機,不把他當司機使喚,豈不是逆了人家的好意?不是天天都有天王當司機伺候的! 章晏霆偏頭一看,她竟然雙手環胸,閉上眼睛休息了。 「你可真能隨遇而安,看不出來像是想尋死的人。」 又一次,他敏銳的觀察力讓她驚訝,臉上卻不動聲色,連眼睛也懶得睜開,「我不懂你說什麼。」 隨遇而安?或許吧!對她來說,活著沒有比較好過;死了也沒什麼割捨不下的,這次死不成,下次再來就好了,難不成還要在那搥胸頓足嗎? 哀怨、氣憤又不能改變什麼,父親依然活著,依然是她們卸不下的負擔。既然如此,何不乾脆放下?臺北盆地周遭都是山,就不相信找不到陡峭的山路及粗心大意的駕駛。 章晏霆睨了她一眼。她真的想睡著嗎?他苦笑,從來沒有人能將他漠視得這麼徹底。 「你看到報紙了?」開場白,算是隨意閒聊吧! 「那不重要。」她閉著眼,把頭偏向車窗,釋放出「別理我」的訊息。 「你的訪問計劃還算數嗎?」他又找話題,不讓她陷入哀憐的情境中。 這女人雖然用叛逆的刺武裝著自己,但眼裡偶爾閃過的悲傷是隱藏不住的。他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如此叛逆,卻又流露出最最純真的眼神。 她有很多樣貌!在酒吧,放縱飲酒的狂浪;採訪時,被他激怒後兩眼閃動著熠熠的光芒;以及在雨中,不讓淚水流出時的倔強…… 她的每一面他都看在眼裡,不全是欣賞的,他還是認為女人不該在公眾場合放縱飲酒,卻不由自主地注意她、關心她的情緒。 「訪問?」賀盼盼連眼睛都沒張開,「我以為你不願意接受訪問。」 「章晏霆輕笑,雲淡風輕地說:「有遇到困難就輕易放棄的員工,我真為貴社感到遺憾。」 賀盼盼淡淡地回:「我輕易放棄?在被你否定過N次之後?」 懶得理解章大天王莫名其妙的心思,現在她只想閉上眼睛休息一下,什麼都不想。對一個想求死的人來說,這點任性是可以被諒解的。 「麻煩你,到捷運站再喊我。」她側過身子,在座椅上找到最舒適的姿勢。 閉上眼,病床上那張瞪著凹陷雙眼、無意識的人猝不及防地竄入心裡。 她不會後悔把父親丟在安養院的!她恨他! 她恨他!恨他既然沒有責任感,為什麼要生下她們?恨他既然生下她們,又為何要帶來無止盡的痛苦及折磨? 恨他!恨到寧願以命償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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