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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下午,他們幫別的部門跑"朱銘美術館",整個採訪過程中,她一直很正經。

  太正經了,除了"幫忙拍一下這個角度"及"這樣很好,謝謝你。"之外,就沒有對他說過其他的話。她從來不曾這麼公事公辦過。

  賀妮妮拉開車門,"是嗎?可能有些累了吧!"

  直到坐進車裡,他們的視線依然沒有交集。

  席予希細細回想,"你從中午出去買鳥飼料後就怪怪的,發生什麼事了?"單純的她什麼心事都藏不住,他突然想到:

  "是碰到施君儀了嗎?她跟你說了些什麼?"

  賀妮妮也沒否認,"她說你在澳洲的攝影事業發展得很好,希望我能幫忙勸你回去。"

  他冷哼一聲,"她以話能干涉我的想法?"攝影並不只局限在澳洲才能拍出感人的照片,當初他願意回臺灣、進公司也是這個原因。父親年紀大了,他遲早要接下這份責任,而這些是他沒有跟任何人說起的。

  賀妮妮心裡泛出一絲酸,有個衝動想問:施君儀不能干涉你的想法?那我呢?

  但她終究沒說出口,害怕放大了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也怕難以承受事實。

  靜默了許久,她問:"聽說你是攝影界異軍突起的新銳,既然如此,為什麼願意到出版社工作?"

  回答我吧!我不希望所有關於你的事情都是由別人嘴裡聽到的!

  席予希卻無意解釋,她太單純,假使讓她知道他是未來的社長,可能全出版社也都會知道了。而他暫時仍不想接下社長的位子,因此只輕描淡寫的說:

  "不同的經歷有助於拓展視野,我很滿意現在的工作。"

  他的話裡沒有遠景,雖然他沒有說清楚,但她就是感覺得到他沒有一直做下去的打算。她很難過,不再是搭檔之後,連朋友都很難做得成了吧!

  更難過他對朋友的定義跟自己大大不同,如果是她,連該幫鳥兒買哪種飼料這種小事都會跟他討論的,才不會像他什麼事都擱在心裡!

  她不再說話,轉頭看著車外的景物,眼睛酸酸熱熱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她硬是忍著。

  是的,她受傷了。一直以來挖心掏肺,拿他當最好最好的知己看待,沒想到對他的瞭解卻少得可憐!

  車子繼續行駛,小小的車內空間,兩顆心卻隔得好遠好遠。

  鈴——手機鈴響,立刻接人免持聽筒。

  "我有事找你。"是席紹綸打來的。

  "我正要回家。"回答一樣簡潔。

  席紹綸抽搐著嘴角,暗罵:臭小子!"我知道你剛從朱銘美術館離開,現在應該還在陽金公路上,離別墅不遠。"

  "我車上有朋友。"

  她知道自己很傻,但他理所當然的說著她是他的朋友時,就讓她的心又活了過來,打散了沉鬱,連僵硬的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席予希挑眉笑她,"做什麼傻笑?"

  你還在跟你爸通電話耶!她瞪他一眼,唇畔的笑弧卻柔化了眸裡的佯怒,倒添了幾分情意。

  她的思緒一絲一縷都牽動著他的注意力,知道莫名的低潮已經過去,他草草結束跟父親的通話:

  "沒事,再見。"沒給父親有抗議的機會,他直接掛上電話,"走,帶你去吃金山鴨肉!"手隨心動,一個大回轉,車子便往金山方向駛去。

  賀妮妮斜眼瞄他,"都已經過了金山,偽什麼還要回去吃?"

  席予希睨她,"這是對你沒有繼續胡思亂想的獎勵,下回要乖乖的,別人起個頭,你就編到尾,嘖嘖嘖,瞧你!整個下午都像被倒會似的!"

  "哼,"她有些惱怒的揚起鼻子,無奈笑意正濃,裝不出生氣的架式,而整個下午的鬱悶也悄悄霧散。

  "哈哈哈!"她孩子氣的動作逗得席予希開懷大笑。

  同事們都陸續下班了,賀妮妮邊整理桌子邊頻頻瞄著門口,被總編叫去的席予希怎麼還沒回來呢?

  "妮妮,你不下班啊?"

  賀妮妮對程家琪笑笑,"收拾完東西就要走了。"

  "喔!!那我先走囉,再見。"

  "再見。"

  桌面都整理乾淨了,整個辦公室裡也只剩下她一個人。不知道總編找他到底有什麼事,賀妮妮無聊的趴在桌上等待。

  突然,內線響起,"喂?"

  "美食採訪部嗎?"警衛說:"請問席先生下班了沒?我是樓下的警衛,有一位施小姐找他。"

  是施君儀?賀妮妮說:"席先生跟總編開會,請她——"

  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聽到施君儀高分貝地嚷著:"叫席予希下來!"

  唉!她歎了口氣,對無力招架的警衛說:"請施小姐等一下,我馬上下去。"

  賀妮妮拎起皮包下樓,電梯門一開就看到施君儀候在電梯口,見到她一個人走出電梯,立刻追問:"席予希呢?他已經下班了?"

  "他不在辦公室裡。"

  看她不像騙人,施君儀沒有追問下去,不高興地說:"搞什麼呀,這麼忙!我到臺灣都這麼多天了,連要見他一面都這麼困難!"

  很壞心的,她的話竟讓賀妮妮有些開心。更壞心的是,無意讓她知道予希其實還沒離開出版社。

  "很抱歉!我會轉達你來找他的訊息。"

  施君儀瞄到她手中的皮包,"你下班了嗎?我可以跟你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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