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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為了幫路婕甯過生日,楚崧桐硬是排除萬難調出兩天假期;雖然後來知道不是她的生日,但假都排了,還是依照計畫去露營。

  營地選在坪林偏僻的溪邊,男人們俐落架好兩座帳棚;女孩們則開心地拿起撈網抓蝦。整個下午,她們清脆的笑聲回蕩在溪旁。

  當太陽即將落下,天際染成一片暈紅的時候,楚家兄弟也生好營火準備烤肉了。

  烤肉的香味將她們引了回來,「哇!好好吃的樣子!」

  路婕寧才剛伸出手,楚崧桐就遞過來一張濕紙巾。

  「先把手擦乾淨。」

  她擦完手之後,他馬上叉起一片肉給她。

  「好好吃喔!」路婕甯塞了滿嘴的肉,轉頭將手中咬了一大口的肉片遞給好友說:「菘眉,你快吃吃看,這肉烤得好嫩喔!」

  「那已經咬過了,你自己吃吧!菘眉,這裡也有!」楚松楓叉了一片新烤好的肉給她。

  「哼!」路婕寧皺著鼻頭,「自己吃就自己吃!」

  楚崧桐愛憐地捏捏她小巧的鼻頭,惹來她一陣哇哇大叫:「喂!你的手上有炭灰耶!」

  「我幫你擦。」他拿出新的紙巾幫她擦掉鼻頭的黑印,順便以手指揩去她嘴角的肉漬,順手放進嘴裡吮著。

  這個曖昧的動作他做得自然,她卻赧紅了臉,不好意思的偷望著火堆另一邊的楚松楓跟楚菘眉——幸好他們沒有注意到。

  夕陽悄悄地下山,周遭的山巒化成一片漆黑,只有熊熊的營火燃著。火光照著人影,映在身後的岩壁,像張牙舞爪的怪獸!

  路婕寧不自在地搓搓手臂上豎起的寒毛。

  「會冷嗎?」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楚崧桐的眼睛。

  「不會啦!」她尷尬的笑笑,「怎麼會冷呢!」

  「你該不是會怕吧!」楚松楓果真是毒舌派,一出口就沒好話。

  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怕?我怕什麼!」一副你敢說我怕黑就翻臉的兇惡表情。

  楚松楓先不懷好意的嘿嘿幾聲,接著降低聲音說:「怕吊人樹呀!」

  「吊人樹?」路婕甯的聲音高了八度,又力持鎮定的說:「什麼是吊人樹?」

  「你看見溪邊那棵大樟樹了沒?」

  路婕寧點點頭。

  楚松楓的聲音越來越低,「傳說在日據時代,有許多不肯接受皇民化的坪林鄉人,都被日本警察帶到那棵已經有一百多年歷史的大樟樹下吊死,所以那棵樹就叫作……吊人樹!」

  「騙騙騙……騙人!」路婕寧往身邊的楚崧桐身上靠去,他身上傳來的溫暖稍稍驅走心底的寒意。

  她斜瞄了眼那棵蕭索的大樟樹,旋即移回視線,死瞪著咧著笑臉的楚松楓,「你騙人!」

  楚松楓雙手一攤,「這在地方史志中都有記載的,騙你做什麼?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會沒人敢來這裡露營?都是拜那棵吊人樹之賜啊!」

  路婕甯又往楚崧桐那裡挨近。

  楚崧桐瞪了弟弟一眼,「別亂說話!」攬著她的肩,「你別聽松楓亂說,他故意嚇唬你的。」

  「嘿嘿,我怎麼會怕呢?」路婕寧死不承認,其實心裡怕死了!

  回到營帳裡,路婕寧心裡還是直發毛,「菘眉,你會不會怕?」

  背對著她整理睡袋的楚菘眉笑著說:「二哥是故意騙你的,別當真了。」

  路婕寧沒能聽得進安慰,整顆心全籠罩在吊人樹的恐怖陰影裡,七上八下的,連帳外營火的火光都能想像成索命的冤魂,更別說呼呼的風聲,更像冤魂的哀哀泣訴……恐怖喔!

  「菘眉,我跟你睡在同一個睡袋好不好?」路婕甯爬到好友身邊說。

  楚菘眉微皺著眉,「我不習慣跟人家一起睡耶。」

  「喔!」路婕甯知道好友淺眠,如果硬要擠在一塊兒睡,她大概會徹夜無眠,就不好意思再勉強了。

  過了半晌,路婕寧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想要問睡袋裡的菘眉有沒有聽見,卻見她好像睡著了。

  天!她好怕!

  她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望向帳棚外映出的高大人影……那個人起碼有十公尺高!順著往下望……他、他、他好像沒有腳!

  路婕寧的心快跳出嘴巴了!

  「菘——」她還來不及喊楚菘眉,帳棚門被刷地一聲猛然拉開——

  「啊——」她的尖叫聲回蕩在寂靜的夜裡。

  「你有毛病啊!」楚松楓沒好氣的罵。

  路婕甯張開眼睛,見站在營帳外的是楚松楓,連忙拍拍驚魂甫定的胸口,「嗟!你半夜不睡覺,跑來嚇人啊!」

  楚松楓譏笑,「是誰剛剛口口聲聲說不怕,現在卻喊得最大聲的?」

  「松楓!」楚崧桐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路婕寧鑽出睡袋、鑽過擋在帳棚口的楚松楓,直竄入他懷裡,抬起頭可憐兮兮地說:

  「晚上我們大家都睡在同一個帳棚,好不好?」就算會被楚松楓笑,她也無所謂了!

  「這兩個帳棚都不夠大,沒辦法放下四個睡袋。」楚崧桐拍拍她,「松楓是故意嚇你的,我要他來跟你道歉。」說完便投給弟弟一記警告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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