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梵容 > 禦夫娘子 >


  風寡婦睇了她一眼,啐道:「你這丫頭,腦子裡淨裝些鬼想法!」她坐下,「男人誤食百樂丸是不要緊,倒是女人誤吃了海狗腎可能會導致不孕。至於失憶散,除了喪失前夜的記憶之外,沒有其他的後遺症。」

  她突然想起,「昨晚你回來時我已經睡了,忘了問你,你給他服了失憶散沒?」

  「沒。」應該沒吧!如果他吃的是百樂丸的話。裘紗淩心想。

  風寡婦眯起眼睛,「你是不是闖了什麼禍不敢讓我知道?」

  「沒有!」裘紗淩回答的十分迅速。她對找伴兒其實並不積極,可以跟襲姐交差就好了。再說杜揆今天就要退房了,叫她到哪裡再找個乾淨好聞的書生當伴兒?

  「真的?」瞧這丫頭臉上分明有鬼,不成,得摸去杜公子房裡巡巡!

  「真的!」裘紗淩用力點頭。「今兒個參加科試的儒生都要退房了,我到前頭幫忙去!」

  目送她急如驚風的溜走模樣,風寡婦無力地癱在桌上。

  班姑娘,你快點派人接走這丫頭吧!唉!

  杜禦莆一下樓便不由自主地搜尋,在人群之中瞧見那道嬌俏的人影,唇畔跟著勾出一抹笑意。

  很難解釋這種感覺,生與閥閱世家,他的人生從生下來就有明確的方向,如今他已高掌中書令,成為萬人之上的年輕宰相。

  人生至此該是意氣風發的,然而官做得越大,接觸人性越多,心思卻越來越複雜;她的單純宛如空谷幽蘭,難在混濁塵世中尋覓得之,因而才會讓他縈在心懷吧!

  襲紗淩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今天退房人多,夥計都忙不過來,她也忙著招呼,算回饋風姨這段時日的照顧。

  杜禦莆才下樓便讓一名狼狽的書生攔下,書生吞吞吐吐的說:「兄台,實不相瞞,在下乃黔州人士,家境窘迫,此次蒙家鄉父老籌出旅費赴考,原想高中、成為天子門生,好回鄉光耀門楣,孰知人才濟濟,在下……」他略過落弟的尷尬,「如今囊錢已空,兄台能否資助一二,讓在下得以返鄉奉養老母?」

  他看看眼前這位書生,眉宇之間有著幾分正氣,會落到厚顏求助,想必有其不得已的苦衷,他掏出身上錦囊交到書生手上。

  「兄台如何稱呼?」杜禦莆問。

  「黔婁子敬。」

  「春秋賢士黔婁可是先祖?」黔婁一生雖貧卻賢,歷經一千多年,子孫依舊不改其志,委實難得!

  黔婁子敬愣子一下,旋即羞慚的點頭,「正是家祖。讓兄台見笑了!兄台請放心,來日有所盈餘,必當奉還。」

  杜禦莆笑笑,「錢財乃身外之物,黔婁兄無須掛懷,倒是接下來有何打算?」

  「此次科試未能如願,在下想要返鄉一邊教授鄉中子弟、一邊苦讀,期待來年再求取功名!」

  杜禦莆點頭,「很好,黔婁兄能不意志消沉實屬難得!功名只是捷徑,事實上仍有其他方法。黔婁兄返鄉之後拿著這只錦囊前去求見黔州刺史,他或許能有些幫助。」黔州刺史邱放乃是他的門生,自然認得他的隨身錦囊。

  邱放為人剛直不阿,如果黔婁子敬能用自會留下,否則也會好生安置他,也算盡到照顧黔婁先生後人的心意了,這就是杜禦莆放心讓他去找邱放的緣由。

  黔婁子敬捧著錦囊,連連作揖,「感謝公子大力幫助!晚生……不知何以為報!」

  杜禦莆拍拍他,「去吧,早日返鄉,別讓家中老小鵠首翹盼。」

  「謝恩公!」黔婁子敬欣喜萬分的退下。

  「恩公!」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裘紗淩咬牙喚著。

  杜禦莆轉身,「姑娘早。」仍是小二打扮的她,別有一番清嫩。

  裘紗淩望著他咧得老大的嘴,沒好氣的說:「你又幹蠢事了?」

  還認得出她?顯然他昨晚確實服下對男人不起作用的百樂丸了,謝天謝地!

  但是該算的賬還是得算,她真的很受不了這個爛好人,施捨人家錢財也就罷了,連裝銀子的錦囊都送人!她還真沒見過這等傻子!

  杜禦莆好脾氣的笑笑,「出門在外偶有不便,互相幫助也是應該。」

  「喔。」她學他扯出笑臉,伸手,「拿來。」

  杜禦莆愣愣的望著她雪白的柔荑,「拿什麼?」

  「銅錢呀!」

  「姑娘也有為難之處?」

  裘紗淩瞪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你住了幾天,也該清清帳了吧!」

  「這倒是。」杜禦莆恍悟。伸手探進衣襟才想起,他其他的錢財都放在余平身上。「呃……能否等家僕前來再付?」

  她向天拋了個大白眼,這書呆果然如她所料的,將身上所有的錢都捐出去了!

  她假笑道:「那您慢慢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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