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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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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霽浪鄭重的搖頭,「你瞧,我這不是包紮好了嗎?別擔心,只是一些皮肉傷罷了。」怕她不信,還揮揮手臂、動動腳,證明行動無虞。 她仔細的觀察,直到確實相信他沒有大礙,才終於松了口氣。然後,昏迷前的意識突然閃進腦海—— 湯雯棱瞪大雙眼,抓著他的手,「雷嘉慶呢?我殺了他,對不對?」 易霽浪皺眉,「那個敗類,死有餘辜!」今天發生的事已經夠她受的了,所以他壓下怒駡雷嘉慶的衝動。 湯雯棱空洞的眼裡沒有焦距,嘴裡呆傻的重複:「我真的殺了他了?」接著抱頭喊著:「天哪!我居然殺人了!為什麼不能冷靜下來?為什麼要以暴制暴?為什麼要動用私刑?」 「雯棱!你這又是何必呢!」易霽浪輕歎。 湯雯棱抬起滿是自責的臉,「我是律師啊!竟然知法犯法!」她想了一下,堅定的說:「我要自首。」 錯誤已經造成了,她不能容許為惡的人逍遙法外,即使是她自己! 易霽浪箍住她的肩,「你瘋了!那種敗類死不足惜,你居然還要去自首?」 湯雯棱做個深呼吸,失落的冷靜已經回復,「我必須去自首。犯法就應該接受法律制裁,你應該比任何人都瞭解我的堅持。」 根深柢固的道德觀念,以及長久以來的正義感,不容許她徇私,就算對象是自己! 「沒有人可以置身於法條之外,包括我自己。」靜下心來想想,當時的情況根本不必要傷害雷嘉慶,會開槍純然是報復心態。 她不後悔開槍,但卻必須接受判決。正義是她一貫的信仰,的不能接受有人踐踏法律。 易霽浪簡直快被她的頑固氣瘋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自首?你打算毀掉自己的前途,還是巴不得入獄?」 他搖晃著她的肩,「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雷嘉慶不過是中了兩槍,沒有生命危險,如果你堅持,我甚至可以大發慈悲的讓人醫治他,不然……以他所做的一切,丟到海裡喂魚都太便宜他了!」 「雷嘉慶沒死?」湯雯棱高興的抓著他問:「他真的沒死?我沒殺人?」 「嗯。」易霽浪沒好氣的點頭。他就料到她一醒來,就會問起那個敗類! 「救救他!好歹是人命一條啊!」明白他有仇報仇的原則,湯雯棱求著。 「即使他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不是由我們論定的,就算是犯人也有人權!」她就是不喜歡他這種蠻橫的黑道作風。 易霽浪也被激出火氣,「你忘了雷嘉慶是怎樣挾持你的嗎?你忘了他想要置我們兩個於死地嗎?」迂腐!氣死他了! 「不管怎麼說,動私刑就是不對!臺灣是法治的國家,任何事情都該尋求法律途徑解決。」 易霽浪不耐的翻翻白眼,「用法律解決?」他嗤笑,「遇到雷嘉慶那種亡命之徒,你跟他談法律?他要是會怕又何必鋌而走險?」 「那是因為你逼人太甚!」想也不想地,傷人的話就這麼出口了。 易霽浪不敢相信的看著她,「你居然說我逼人太甚?這件案子從頭至尾我都是被害者!怎麼?難道你的法律只保護弱者?」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湯雯棱知道自己話說的太過,「我不該怪你,只是……只是我真的怪自己衝動!」聲音裡滿是沮喪。 唉!易霽浪將她摟進懷裡,「我不是要跟你生氣,但是你實在不需要這麼自責。像雷嘉慶這種妄想在太歲頭上動土的人,只射他兩槍已經夠便宜他了。我真的看不出來,我們為什麼還要為了這種敗類起爭執。」 這就是他們之間格格不入的觀念,也是她最擔心的一點! 與其說她自責開槍傷人,倒不如說她震驚於自己手段的狠絕!才會在見到易霽浪受傷之後,決然的開槍,即使場面已經控制住了。 望著替自己擔心的他,湯雯棱如何說出這份隱憂? 他愛的是剛毅正直的湯律師,不可能是舉著正義當幌子,實則做盡壞事的假好人! 她配不上他啊! 易霽浪始終敢作敢當,縱橫黑白兩道卻無懼人言;而她卻是滿嘴仁義道德,手上卻染有血腥的虛偽小人哪! 義正辭嚴勸人為善的行兇者,較之於堂而皇之的黑道,更令人不齒啊! 看著沉默的湯雯棱,易霽浪深深歎了一聲。 「我會讓雷嘉慶獲得完善的醫療,甚至可以答應讓他用剩下的錢繼續逍遙,只要他從此不再出現在臺灣。 敢背叛我的人還能活著看太陽,已經是極大的恩賜了。會讓我做出史無前例讓步的原因在你,不要再拿你腦子裡那些守舊無用的法律來作基準,也不要再讓我聽到你的自責。」 大掌撫上她柔嫩的臉頰,「饒了雷嘉慶,為你。事實上,如果你沒開槍讓他小小受了點傷,現在他應該早就沉人海底,供魚蝦果腹了。雷嘉慶不只不會怪你,相反的,他還該謝謝你讓他有機會繼續呼吸美好的空氣。」 湯雯棱的大眼瞪著黑眸裡的殘忍邪肆,她知道他是認真的。悲哀的是她沒有立場直率的駁斥他的狂妄。 於是,湯雯棱選擇閉上眼睛,不看不聽不想像! 她心目中的道德在開槍的刹那,由白染成灰色。不再是正義使者的她,卻偏偏對黑道深惡痛絕!走不回原先的理直氣壯,她,該如何定位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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