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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沙淩垂下頭,怕引起他的注意,快速的移往門口,然後消失在門外。

  葉爾漠納悶的抬頭,不解她為什麼需要跑得像在逃難。他聳聳肩,又繼續專注研究他手上的分析報告。

  以帝諾酒坊在全球獨佔鰲頭的局面看來,跟賈克酒坊的聯姻合作可有可無。再看看吧!反正他也沒有其他結婚的對象。

  晃然間,小女僕的影像閃進他的思緒裡。

  她確實很有趣,不同於他見過的其他女人,純真、率性。唔,他提醒自己要記得問問亞倫,到哪裡找來這麼好玩的女僕?

  認識的時間跟喜歡的感覺應該成正比嗎?那麼,要認識多久以後付出感情才算正常?

  有些人結婚一輩子卻仍然相敬如賓,有些人卻一見鍾情。

  相識的時間真能左右在意的程度嗎?

  感情是如此的變幻莫測又難以駕馭啊!

  沙淩直到躺在床上,心依舊噗通噗通的跳得好快。她動心了耶!

  不向於欣賞,嗯,或許開始於欣賞他的絕俊,但,外表的俊美不是絕對因素,他那與生俱來的王者風範才是教人心折的要素吧!

  不管怎麼說,總之,她覺得自己喜歡上爵爺了。

  葉爾漠。她低低喚著他的名。葉爾漠…

  多奇妙呀!在不久之前她還有些畏懼他的,現在卻斬釘截性的確定自己喜歡他!

  心動情生。感覺對了就是對了,她也無法抗拒。

  別問她為什麼動心這種抽象的問題,她沒辦法解釋,只知道她的身體強烈透露出這個訊息。她的心因他而急速的躍動著,她的血因他而滾燙,她的腦子裡更是塞滿了他!

  但,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她知道。

  他如雄踞一方的狂獅,睥睨一切,而她甘願默默的看著他、守著他——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

  對啊!只有一個月的時間,等安娜的女兒回來,她也該回阿卡松找房子往了。然後,她跟爵爺就像天和地,再也沒有相聚的時候。

  也許他不在乎,但是她決定要抓住這短短的時間,全心全重的照顧他。而後即使離開了,至少,不會有遺憾。

  在初夏葡萄含苞的時節,她的暗戀花朵還來不及綻放,就已經註定要凋落。

  帝諾家族擁有的莊園涵蓋了幅員廣闊的葡萄園、以及位於其中的古堡,在古堡石牆北邊有塊丘陵地,起伏不大,是莊園的跑馬區。

  在古時候,法國的名媛淑女是不騎馬、只搭馬車的,時至今日,騎馬變成豪門中的娛樂,維妮希維也頗善此遭。

  因為維妮希雅邀葉爾漠賽馬,沙淩因而有機會親眼瞧見騎馬,那可不同於在補心牧場騎著老馬晃圈圈唷,她圓碌碌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葉爾漠利落的騎上高大的「拿破崙」。

  拿破崙是匹白馬,給一匹高大的馬取這種名字、並騎在胯下,葉爾漠的狂傲可見一斑。迎著暖陽,綠色草皮映著水藍天空,而俊挺的葉爾漠就騎在馬上,她想,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幕。

  她眼裡的崇拜清晰可見,淺淺地撼動了葉爾漠平穩無波的心湖。

  在複雜的功利社會裡,他幾乎不曾見過這樣純然崇拜的眼神,女人們愛他的爵位與財勢,而她似乎只在乎他是「他」。

  他必須承認,沒有任何一十男人躲得了這樣專注的眼神。

  維妮希雅冷淡看著他們之間的暗潮,對她而言,他是父兄極欲拉攏的合作對象,為了家族的利益,她必須促成聯姻。幾世紀以來,賈克家族每一個長女的際遇都是如此。

  「走吧!」維妮希雅策馬走到葉爾漠身邊,「先到那棵松樹就是贏家。」騎術是她用來發洩情緒的最好途徑,在馬背上她不必扛著貴族後裔的沉重壓力。

  「我怎能拒絕淑女的挑戰呢?」葉爾漠說。在馬背上,她是可敬的對手。

  維妮希雅馬鞭一駕,胯下名喚「紅顏」的赤馬立即飛奔而行;葉爾漠並起食指跟中指,悠哉的朝沙淩行個帥氣十足的騎土禮,而後一拉韁繩,「拿破崙」鼻孔嗤氣追向前方的「紅顏」。

  兩匹馬揚起輕微煙塵,一前一後的朝遠方惟一矗立在丘陵地上的松樹前進。

  沙淩怔怔的望著一紅一白的馬兒,盡情馳騁於偌大的草原上。騎在馬上的維妮希維是如此的優雅自信,配上俊朗瀟灑的葉爾漠是最最適合的了。

  除卻外表的登對不談,他們有相同的貴族背景、同樣的家族傳承,任誰都會覺得他們兩個勢必將締結婚盟。

  她終於發現,喜歡上他是多麼的不自量力!

  她的心好澀好苦,不該來這一趟的,法國,有她最深的夢想,還有她最懸心的人。

  離開古堡之後她還能依照原訂計劃上大學,可心呢?還能回到最初的完整嗎?

  如果她把心留在莊園,未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但她不能想,也不敢想。一如她不能控制自己別喜歡他一樣。未來,就留給未來煩惱吧!

  顯然她的心並不像腦子般理智,她的視線隨著並駕齊驅的他們移動著,直到影像越來越模湖,她才發現眼淚逐漸漫上了眸子。

  不哭!她告訴自己,只要沒有流淚,就不算哭,就像只要沒說就可以偷偷戀著。所以沙淩仰著頭、撐大眼睛,企圖逼回發發可危的淚液。

  抬頭一看,發現短短片刻,天空居然佈滿了烏雲,大地慢慢轉為陰霾,她趕緊極目遠眺對面山坡,賽馬的兩人還在前往松樹的半路上,似乎不在意詭變的天氣。

  沒關係嗎?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天空在此時響起悶雷,像邪惡的警告。

  心頭凝聚的不安越來越沉,沙淩朝松樹方向跑去,想制止他們繼續比試。

  她邊跑邊喘,顧不得難以負荷的心臟,只知道要趕緊阻止!

  地爬上丘陵高點,遙望著遠處的大松樹,葉爾漠剛好抵達,就在此時,一記突如其來的閃雷擊到聳立的松樹,筆直的樹幹直挺挺的倒了下來……

  不!沙淩捂著嘴大喊。葉爾漠就在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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