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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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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鬱嵐熟練地將車子停在後山公園停車場,步行一小段路到童軍活動中心那裡,這是她的習慣,源于怕被喬淩濬發現。 彎入密密麻麻的相思林裡,韓鬱嵐遍尋不著喬淩濬隱身的黑布——有一次他在幼烏腳上綁好記號,放回窩裡時,不小心被兇悍的藍鵲哥哥發現、並且攻擊,此後他每次來觀察總會綁塊黑布在兩棵樹上,藏身在黑布後面觀察。 這也方便韓鬱嵐辨識他的所在,好遠遠躲在後面,不被察覺。 他今天居然不在……韓鬱嵐好失望!從上回在鋼琴酒吧遠遠見到他之後,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了,她因為忙著適應工作,而沒有時間上山來。難道他更改觀察的時間了? 韓郁嵐意興闌珊地跟樹上的臺灣藍鵲揮揮手,落落寡歡的走向停車場。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相思已然氾濫,她好想好想見他一面啊! 突然,一雙手臂扶住低垂著頭的她,「小心!」 這聲音……韓鬱嵐怯怯的抬頭,是淩濬哥! 喬淩濬臉上有著明顯的驚訝,「你?!!」怎麼會一下子瘦這麼多?! 韓鬱嵐錯愕的望著他,淩濬哥看到她的反應為什麼這般訝異?她不自在地摸摸頭髮,這才想起自己剛將一頭長髮剪成及肩的短髮,恰好跟姊姊的頭髮長度差不多。 小小的驚愕後終於恍然——動了鐳射手術後,她的視力恢復正常,摘掉戴了多年的眼鏡……還有,她這陣子瘦了十幾公斤,瘦成姊姊纖細的身材! 姊姊那天說的話像詛咒般應驗——想讓他注意你?除非變得跟我一樣!除非變得跟我一樣!除非變得跟我一樣。 韓鬱嵐捂著耳朵用力搖頭,然而,韓鬱雯的話像惡毒的詛咒般擺脫不去! 她痛苦的模樣讓喬淩濬大驚,雙手扶住她的肩頭。「你怎麼了?頭痛嗎?」他伸手探探她的額頭,「沒發燒呀!你哪裡不舒服?快告訴我!」 他眼中的關心像丟進心湖的石子,激蕩出懷疑的波紋,再度落實她的想法……她無法自欺欺人,那天在酒吧裡,他面對姊姊時的神情是男人對女人的態度,跟面對她時的兄長之愛完全不同。 她對他看到姊姊拿出藥時的反應太熟悉了,每個人在得知柔弱的姊姊有遺傳性氣喘病時,總會出現那種表情,既遺憾又心疼。 明知道很不應該,她卻忍不住嫉妒起姊姊,她甚至什麼都不必做就能得到憐惜——包括她求之不得的淩濬哥的關心! 如果可以,她甚至寧願有病的是自己! 這個念頭一閃過腦子,她便嚇到了,她怎麼能這麼想?!但不該湧現的想法卻頑強的霸佔整個思緒。 不是嗎?如果她是雙胞胎中患病的那個,那麼就不必承受姊姊的怨恨,也不會吃得胖胖的吧! 不得不承認,她其實很在意過去略胖的身材,這種感受在淩濬哥在酒吧裡跟姊姊搭訕時更為明顯,要是她跟姊姊一樣擁有娉婷婀娜的標準身材,那淩濬哥早就會像現在這樣,溫柔的關心她吧…… 「你到底怎麼了?」她今天很不一樣,臉上原有的紅潤讓蒼白取代,讓人擔心! 韓鬱嵐揪著心搖頭,他掐得出水的溫柔卻像堅硬的石子,毫不留情地擊向她脆弱的心! 天哪,她該說些什麼?否認,還是…… 如果她是姊姊就好了。 韓郁嵐的嘴張了又閉,最後頹然放棄。 「怎麼了?」 他的擔憂聽在她心裡直泛疼!原來,她過去所做的一切,終究敵不過這副皮相——跟姊姊一模一樣的皮相。 韓鬱嵐垂著頭避開他窺探的眼神,轉身就走,她現在只想找地方狠狠的哭! 喬淩濬快步追上她,「你到底怎麼了?」來到這一句話也不說,臉色又這麼難看! 他擋在面前,韓鬱嵐頑固的不肯答腔也不肯抬頭。 他的堅持跟她的頑固一樣堅決。 馬路旁呼嘯而過的車子,跟靜止不動的他們對照出詭異的僵持。 除了臺灣藍鵲,她沒看過淩濬哥會為了什麼事而心急。韓鬱嵐心裡一亂,只清楚且悲哀的意識到——他在乎姊姊,不是她!她從來沒在他眼裡看過這種鮮明得刺眼的在乎!從來沒有! 驀然,韓鬱嵐抬頭,「那天在鋼琴酒吧,我沒跟你說我的名字吧!」這是孤注一擲,她賭姊姊沒說,然後……然後她要他記得她的名! 喬淩濬搖頭,讓天外飛來這個問題弄得莫名其妙。她為什麼提到鋼琴酒吧?她那天明明刻意躲著他,不是嗎? 她以為他的意思是沒有,「潔絲汀。」她說出她的英文名字。「對不起,借過!」她繞過他,以最快的速度跑離,再不走她的淚水就要藏不住了! 她話裡的哭音讓喬淩濬愕然望著她的背影直到過了轉角,再也見不到她的身影。 喬淩濬耙耙頭髮,試圖抓住一些頭緒。 突然,他恍然大悟地望著她遠去的方向…… 她以為他認不出她們姊妹? 整件事情變得好笑,他卻笑不出來,她隱瞞身分的決定莫非源自於——強烈的不安全感?!如果是這樣,他不會拆穿她的脆弱。 第一次,喬淩濬到了臺灣藍鵲的腳下,卻沒看它們一眼。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夜已深,睡意卻還淺。喬淩濬拿起床頭的小鐵盒,輕輕地打開,小心翼翼的拿出一片樹皮。 軟質的樹皮讓人裁成了心形,上面寫著兩句詞—— 將我心 換你心 「始知相憶深。」喬淩濬喃喃念著,嘴角勾出滿足的笑。 樹皮已經有些微黃,是他離家前在鬱嵐桌上拿到的,初看到時的震撼仍維持到此刻,每次拿出這張樹皮做成的樹箴,他的心裡有些悸動,久久不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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