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念南 > 夢花緣(下) | 上頁 下頁
四十七


  每天被她的琴聲「茶毒」,雲天夢和龍文天又能舒服到哪去呢?更由於被琴聲弄得心煩意亂,連會中事務都無心打理。

  輪到憐兒學畫了,終於能安靜一會兒了,雲天夢也松了口氣。誰想沒幾日憐兒竟又新出花樣,她不喜歡在白紙上畫,而是喜歡「畫龍點睛」。即是在已畫好的圖上再填上幾筆以使原畫「增輝」。

  一張《千山暮雪圖》讓憐兒在上面畫了幾個人,因為她認為這樣才有了點「生氣」;而另一張《煙雨江山》卻讓憐兒在遠山淡雨間畫上幾所房子,當然只是幾個方塊的堆砌而已,為的是有地方避雨;更別說給登山的人畫上拐杖;讓「簪花的仕女」提上幾個竹籃子。看著這些「傑作」雲天夢是欲哭無淚。但他首先做的事便是讓手下把所有掛在廳堂的名畫藏起來,免得讓憐兒「發揮」。 他不在乎金錢,但那些畫都是他一手搜集的,一直視若珍寶,誰想竟如此輕易地在憐兒手中毀去。可是當他看見憐兒開心得意的樣子,竟有種將畫全部獻上,供她「揮灑」

  的衝動。還好,他的理智占了上風。於是,這批畫中瑰寶僥倖逃出生天,並得以留存。

  不能再「點睛」了,憐兒閑得發慌。偶爾發現了冷玉蟬所穿的蝶衣,於是她又突發奇想:有了蝴蝶怎能沒有花呢?於是,憐兒非要在冷玉蟬蝶衣的空白處畫上花朵不可。

  冷玉蟬大驚失色,趕忙將求救的月光投向雲大夢和龍文天,但兩人卻故作不見,談笑依舊。於是求助無門的冷玉蟬只得任由憐兒將她「戀蝶先生」變成「花蝴蝶先生」。從那以後,冷副壇主見到憐兒就繞道走,把她當成「瘟神」;而莫昆侖卻對憐兒的「壯舉」欣賞不已,並贊她「有眼光」,畫得妙極。

  惟一能讓憐兒集中精神,不再奇思異想的事便是讀書寫字。天龍殿那莊嚴而不失典雅的書房中除了有張紫檀木雕的書桌外,竟還有一張小巧別致的小幾。而憐兒便趴在桌上練字,看她那有板有眼的樣子還蠻像回事。雲天夢就坐在旁邊,手中拿著幾本摺子,一邊瀏覽,一邊與身側的龍文天商量什麼。

  終於描完最後一個字,憐兒放下筆,抬起頭來,一邊滿意地欣賞自己的「大作」,一邊甩著小手,看樣子她練字練得手酸了呢。

  雲天夢在這時轉過頭去,對憐兒說:「累了吧?讓我看看你的字有沒有進步?」

  憐兒得意地展開自己的作品,等著接受誇獎。

  雲天夢不負所望,笑著點點頭,並將憐兒拉到自己的懷中:「現在,雲哥哥教你認字吧!」順於展開一個摺子,遞到憐兒眼前,「讀讀者!」

  憐兒仔細地辨認,一字一頓地念:「蒙會主垂顧,唐某上……」

  「仰!」雲天夢教她。憐兒點點頭,繼續讀下去:「仰恩澤,執掌川、川那個分壇……」

  「蜀!」

  「川蜀分壇事務,三年來,格盡職守……」

  「錯!是恪盡職守!」雲天夢糾正。

  「恪盡職守,事必、親……」

  「事必躬親。不認識便問,不要跳過去,嗯?」雲天夢敲了一下憐兒的腦袋。

  憐兒晃晃小腦袋:「知道了,事必躬親嘛!」

  就在這時,龍九大步走進來,行禮後,遞給雲天夢一封信:「這是胡玉兒從鎮南王書房密室內找到的,並且言明,鎮南王每隔幾大便去密室將信讀一遍,出來後便面帶興奮之色,其中必有玄機,所以……」

  雲天夢抽出信展開,憐兒好奇地探著腦袋大聲念了起來。

  忠郎:

  你我信陽定情,奈何造化弄人,與君咫尺之隔,宛若天涯之遙,妾終日思君不可斷絕、誰想那日逢台一聚,妾竟珠胎暗結,不勝惶恐 為避嫌疑,妾忍痛埋情,與君形同陌路,望君諒之,實是恐事情敗露君受其牽連。天佑我情,妾已產下一子,實為君之骨肉,望君念昔日之情,助我幼子展鴻鵠翅,騰達在天。

  小音

  當然.念這封信時,憐兒免不了錯字連篇,初時雲天夢還為其糾正,到後來,雲天夢已面露異色,無暇理會憐兒,她讀完信後,雲天夢便沉吟不語。

  「小音是誰呀?」憐兒問.其實有許多地方她還似懂非懂。

  搖搖頭,雲天夢問已讀完信的龍文天和龍九:「你們有什麼意見?」

  龍文天答:「鎮南王姓趙名懷忠,信中的郎必是他無疑.他與這個小音相識在先,看樣子已經情根深種。但後來兩人被迫分開,好像是小音已另嫁他人,從『咫尺天涯』上可以看出,這個小青所嫁的人似乎就在京城,所以兩人雖離的近,卻不能相認!」

  龍九點點頭:「但兩個人卻藕斷絲連,並且相約逢台,還有了一個孩於。小音便讓鎮南王幫助這個孩子成事。」

  龍文天思索著說:「鎮南王名振朝野,手握兵權,看樣子對這個小音的丈夫心存顧忌。而小音也說若事情敗露,鎮南王也會受到牽連。朝中上下還有誰能讓鎮南王忍痛割愛、退避三舍呢?」』

  龍九目光深邃:「還有那句『騰達在天』,什麼是『天』,其意不問自明!」

  雲天夢呼了一口氣,仰靠在椅背上:「我想你們腹中已有答案了。」

  憐兒卻莫名其妙:「什麼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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