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念南 > 夢花緣(上) | 上頁 下頁
十七


  這時的它,卻是一副稀奇裝扮:頭戴一頂鑲五的鳳冠,身穿一件珍珠衫,顧盼之間似是得意,沖著雲天夢搖頭晃腦,似在炫耀。

  看著它這身不倫不類的打扮,雲天夢失笑。他平素出於豪闊,一擲千金,生活奢華無匹,賞盡天下奇玩。此時見金猴穿著如此價值連城之物,非但不覺不妥,反而覺得有趣,他笑容滿面地對猴子說:「等我再送你一條紫羅帶和一雙護臂金鉤,你就更威風了!」

  在他奇思異想時,突然傳來一聲急切的呼喚:「小金,你在哪?快回來。」

  小金回頭看了看,「吱」的一聲叫,不但沒回去,反而飛快地向院外竄去。

  雲天夢一揚眉,就見花木扶疏間一道小小的身影匆匆而至,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兒——原來是憐兒。

  憐兒見到雲天夢,欣喜地喊:「雲哥哥,你怎麼在這裡呢?」

  雲天夢一觸及憐兒那可愛的模樣,聽到她嬌嬌軟軟的呼喚,縱有滿腔冷漠,也會很快消逝無蹤。連他都覺得這樣的自己很陌生,因為他總在不知不覺中就卸下你心防。他也有所警惕,時刻提醒著「天龍之主」該有的冷靜自持以及這次來此的真正目的。但這所有的理智與他慣有的漠然無情卻在面對眼前女孩時變得那麼無力。雲天夢暗歎一口氣,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自己也不願承認的期待和興奮。哎!這算什麼?

  憐兒見雲天夢不吭聲,奇怪得仰頭,因為她只及雲天夢的肩頭:「雲哥哥,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呢?抬起小手,在雲天夢眼前晃了晃。

  拉下她的手,雲天夢笑了笑,那笑現出無奈,同時也包含了幾分灑脫,這兩種不同的感覺同時映出在他的笑容裡,非但不給人矛盾之感,反而漾出一股奇異的俊帥。

  憐兒怔怔地看著,然後突然像發現什麼奇跡似的叫道:「雲哥哥,你知不知道,你長得很好看呢!」

  雲天夢有些啼笑皆非,又有幾分自負:「你才發現嗎?」

  「原先我可沒注意,但現在知道你,雲哥哥真的很好看!」憐兒伸出白嫩的小手,好奇地摸摸雲天夢的臉。

  雲天夢好笑地看著她探索的眼神,輕輕地將她的小手握住,溫柔地笑:「你不知道嗎?男人和女人是不可以隨便接近的。」

  憐兒把小指頭伸到嘴裡啃著,有些不滿了:「你不是也摸過人家的臉嗎,我為什麼不能摸摸你呢?小氣鬼!」

  雲天夢失聲而笑,情不自禁地將憐兒擁向懷中,親昵地用下頜抵住憐兒的頭,輕輕地磨蹭著,嘴裡輕喃:

  「小東西,隨便你了。」

  憐兒呵呵直笑:「雲哥哥,你別弄了,好癢呀,憐兒最怕癢呢!」趕忙將自己深藏在雲天夢的懷中,以免他再襲擊自己。

  雲天夢用手輕輕抬起她紅撲撲的小臉,聞著她身上散發的誘人清香,再看她彎彎的眉。清清的眼,秀秀的鼻和櫻桃一般鮮紅可愛的唇兒,他難以自己地低下頭在憐兒眉心輕輕一吻。

  憐兒用手撫著額頭,「嘻」的一聲笑了:「你剛才是不是在親我呢?」

  雲天夢有些啼笑皆非,卻帶著幾分憐惜說:「是呀,因為我喜歡憐兒。」

  「喜歡憐兒就親憐兒?那別人都不親我,他們就都不喜歡憐兒嗎?」憐兒奇怪。

  雲天夢一怔,連忙說:「憐兒,喜歡有很多種。但你要記住,女孩子是不能隨便喜歡男人的,更不能讓其他男人碰你;否則,雲哥哥不但會生氣,還會不再喜歡憐兒了,知道嗎?」

  憐兒一聽,趕忙保證:「憐兒知道了,憐兒一定不讓別人碰,雲哥哥你可不要不喜歡憐兒,聽到了嗎?」

  雲天夢滿意地笑了:「只要憐兒聽活,雲哥哥就會永遠喜歡你。」

  憐兒剛要說話,卻聽遠處有人急喊;「憐兒,憐兒,你在哪?」

  憐兒一聽有人喊她,才想起什麼,掙開雲天夢,慌慌張張地說:「糟了,我怎麼光顧和你說話,連小金的書都忘了,這回可慘了,又該挨駡了。」

  雲天夢正在奇怪發生什麼事時,一個粉衣少女已經從內院奔出,看了憐兒一眼便惱怒地責問:「你跑到這兒

  幹嗎?闖了禍還想溜嗎?甭想!走,跟我去見表小姐!」

  揪起憐兒的手臂向內院拽去。

  憐兒似已沒了主意,求救似的問頭看雲天夢:「雲哥哥,我不去……」

  雲天夢微微皺眉,趕緊踏前幾步,向那拽著憐兒手臂的女孩:「發生了什麼事?你先放開她。」

  那個女孩剛才光顧得憐兒,並沒注意她身邊的人。這時見那人竟敢攔住去路,不由柳眉一豎,方待訓斥,這才看清雲天夢俊美無儔,恍若夢幻的眉目,頓時忘了已到口邊的責問,竟發起呆來。

  憐兒趁機甩掉她的手,跑到雲天夢身後躲了起來。

  雲天夢沖憐兒搖搖頭,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笑駡道:「惹了事,光會躲有什麼用?」

  不管憐兒的嘴噘得多高,他面向粉衣少女微微一笑,語聲溫柔:「憐兒惹了什麼禍嗎?請姑娘告訴我。」

  粉衣少女回過神,但見眼前像夢中情人的人竟向自己問話,又不由得臉紅心跳起來:「是的……是這樣……憐兒她把表小姐……把表小姐的鳳冠和珍珠衫弄丟了。表小姐現在正著急呢。」

  憐兒一聽,忙呼冤枉,抓住雲天夢的手臂急急地說:「才不是呢!才不是呢!是小金,是小金呀!」

  「小金,那小金怎會拿到鳳冠和珍珠衫?」雲天夢有些明白,但也有些奇怪。

  「是這樣的!」憐兒氣嘟嘟地說,「小金它又不好好吃飯,我沒辦法了,就拿了小姐的鳳冠和珍珠衫哄它,想讓它把湯喝掉。誰想小命戴上鳳冠,穿上珍珠衫後,卻不肯再脫下來,我就非讓它還我不可,誰知它趁我不留意就跑得沒了影。」說到這兒,憐兒異常委屈地著雲天夢,「雲哥哥,你說,這怎能怪我呢?都怪小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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