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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又是中毒,又是殺手,還是個女人……呵,我的秘密還真不少呢!」黑暗裡依然看得清楚床柱上雕著幾棵竹子,就連細微的葉脈都看得一清二楚,原以為自己與平常人無異,直到七天前的那一戰……

  刀光劍影,肅殺混著濃稠的血腥,那種感覺是多麼的熟悉,幾乎是本能的,才一出手便招招致命,看著腥紅的死屍,心中也只有麻木的感覺。沒有恐懼、愧疚、噁心,好像一切都是天經地義,那些人的死亡根本無關緊要。

  「殺手啊……」歎口氣,翻了個身,窗外的月光暗淡,「這七天以來我沒找他,他也不會來找我,是不是在防我?真不知道他會不會把我趕出去?」一連串的疑問都是無解。

  「一直都是我在說喜歡他,他從來就沒有表示過,想說纏到底就是我的了,可如今事情變得這麼複雜,殺手……唉!雖然他不像是注重門當戶對觀念的那一種人,可殺手耶,就知道中毒又內傷,我以前果然幹過不少好事,我這種人……有誰敢要啊?」重重地又歎了口氣,輕悠的嗓音很無力,「還有中毒……他中毒,我也中毒,他月圓發作,我月初,這之間又有什麼關聯呢?另外還有那個人,那個人到底是誰?我沒事幹嘛那麼想他?」

  「唉!好煩!好亂!好複雜!心情也好淒慘!不過更慘的是明天就是月初了,這次不知道回不回得來……」又一聲歎息,床上的人影瞬間坐起仰天大叫:「啊……我的記憶再不恢復,要我怎麼專心談戀愛哪!」

  中毒十五年,未曾對誰心動過,原本打算就這麼終老;誰知卻遇上了他。

  殺手……也是了,梵天紅不是一般的毒,當初槐天就是這麼猜測白雲的身分,還真讓他給猜中了。

  「若是有家,為何心裡總是空洞寂寞?若是有人為我等待,為何心總是茫然找不到方向?即使失去記憶,我也曉得我沒有家。」耳邊驀然想起那日白雲在書房裡說的話。

  「沒有家……若是孤獨一人,想的又是誰呢?」皺起眉頭,這幾日向樽日一直想著這個問題。

  雖不想承認,但自己的碓在意,在意白雲心頭裡念的那一個人。他眼裡的懷念是那麼的明顯,琴音裡的思念是那麼的濃稠,即使失去記憶,那人還是在他的心裡存在著。

  只有對摯愛之人,思念才無法割斷哪!

  原先還擔心自己的身子不若平常人,那樣劇烈的毒也不知可以承受幾年,一日一接受了情意,便也是害了他,所以明知道他要答案,自己卻自私害怕的拖延箸。可日復一日,聽他說著逐漸清明的記憶,他才想到若他恢復記憶,是不是就要離開?是不是就要回到令他思念的那個人身邊?

  這假設教他驚懼,也才讓他明白自己根本不想讓白雲離開。

  殺手也好,男孩兒也罷,他不在乎白雲的身分,心就是因他起了波濤,想忽視也沒辦法;可若真的愛了,他會不會到最後才發現那人才是他的最愛,會不會等他愛了,他才離開?

  愛也不是,不愛也不是,這幾日,向樽日反覆思艮裡這些問題,苦惱著所有的苦惱。

  白雲的記憶是關鍵呀!

  可他卻開始不希望他恢復記憶,只因為那個人……

  唉!這幾日他知道白雲找過他幾次,可自己卻沒勇氣與他見面,怕見了面,便會要他忘了那個人,要他別再試著恢復記憶,永遠待在這裡。可他怎能如此自私,若那人對他很重要……

  可就是很重要吧,所以才會念著他……

  「唉!想來想去都是那個人,一個未曾謀面、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竟然能讓我在意到這個地步,幾乎都成了嫉妒呢!」自嘲地揚起嘴角,笑著心中的妒意,然而向樽日的苦惱卻未減分毫。

  「也將近十天沒見到他了,思念哪……我也開始懂了呢!」看著窗外陰暗的天空,今日,怕是春雨降臨的日子了。

  第八章

  春雨不斷的下。

  一絲絲,家串著透明水晶的細鏈,從蒼茫的灰幕不斷垂下,交織成朦朧珠簾。落下樹梢,穿過葉間,滑落花瓣,水晶破碎了一地,發出清脆的細細聲響。

  模糊了風中的旋律,遮掩了萬物的低嗚。

  靜壇苑裡,綠竹間的亭合裡,兩手十指彈撥琴上冰冷的五十弦,流泄著一曲又一曲清冷的樂音。

  看著閃晃不斷的銀弦,遮掩在長睫下的褐眸卻映不上任何光芒,無神的瞳仁像是沉人幽然深水,再也沒有波動……

  小女孩瞠著大眼看著坐在床畔無聲落淚的男子,長這麼大,頭一遭看到嚴肅的爹爹哭,小女孩不禁轉頭看了下窗外,見天沒垮也沒下紅雨,小女孩才緩緩地踱到床沿,坐到親爹的身旁。

  確定水真的是從眼眶溢出,小女孩才開口問:「爹,你為什麼哭?」「爹對不起主人,爹對不起主人……對不起主人……」撐著頭,男子懊悔不已地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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