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梵冥冥 > 冷面熾戀 | 上頁 下頁 |
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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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車在十分鐘後趕至,雖然稍嫌慢了點,但在既長又重的水柱一澆,即刻與越燒越旺的大火相抗衡。 豐下令要大夥點點人數,看好自己的親人。場面因火的灼熱而使得人心惶亂幾度失控,但豐始終將安美美摟緊在自己懷中。 「大姐頭呢?」 「大姐頭!?」豐四處張望,隨即臉色大變。「難不成她還在裡面!?」 「我去她房裡看過,沒見著她,所以我以為她先跑出來了。」浩二說。看著大火與濃煙,他的心被勒得無法呼吸;一想到她很可能真陷於火海,他奮不顧身地就要往裡沖。 「你幹什麼!」豐及時拉住他。 「大塚虹姬可能還沒逃出來,我得進去救她。」浩二揮掉他的手。 「你這會進去是送命而非救命。」 「她是我們的大姐頭,難道你忘了保護她是我們的職責?」浩二大罵他的軟弱。 豐抬頭望望消防員的行動,他們中是邊滅火邊尋找落難的人。倘若大姐頭真的在裡面,要等消防員去救實在太遲,只得由他倆進去幫忙找才快。 「美美,你乖乖在外面等著。」叮嚀一句,豐與浩二再度縱身火海。 宅子的頂樓是一個密閉式的空間,它同時也是個祠堂,裡頭擺的是「大塚」已故族人的靈位;除了大塚虹姬、浩二與豐,嚴禁任何人進入。 有時候當大塚虹姬遇到難題或面對難以作決定的時候,她總會上這兒來與父親說說話,希望父親能給她一點意見。 大部分的人心中都有信仰,有人信耶穌、有人信佛祖,而她則信她的父親。對於年幼喪母的她而言,她覺得幾乎無所不能的父親就像神一般偉大。 可是,為什麼她所愛的人總是不長壽呢?她明瞭而對死亡是身為幫派世家早該有的心理準備;然而,除了她自己之外,身邊人的死亡總使她心痛如絞。 當年,父親的喪禮上,她沒流下半滴眼淚;這次,三弟的喪禮上亦然。外人以為她冷面無情,其實她只是故作堅強地將眼淚往肚子裡吞。否則,憑她一介女流,又如何能在這個充滿男人、暴力、血腥、險惡的世界裡帶領一群屬下? 撤去三弟的靈堂後,她曾將他的靈位擺在他房裡七七四十九天后才移上這兒來;對於三弟的死,她再不舍、再抱歉,也換不回更多的惋惜。他還年輕,前景一片看好,原本她打算等他年齡和心智皆到了一定的成熟度,能夠獨當一面了,她便要卸下幫主之位禪讓與他;但上天偏愛與她作對,讓這計劃永遠地胎死腹中……唉,是命吧。「大塚」的興衰與否,是她出世的由來,也是她終生的使命。 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殺害三弟的真凶在「山口」與「大塚」聯手下,明的、暗的夜以繼日地調查後,總算有點眉目了。 換句話說,能教他們姐此勞師動眾、費盡心思,可想而知對方也並非簡單的角色。若不是當初司徒青魁救了她一命,很可能就沒有現在這些後續發展;而對方那招「借刀殺人」百無一失,可謂之高明。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閻王既無意早收她,那她非得要兇手為此舉付出慘痛代價不可。 今日來此除了向三弟說明目前的收穫,另外便是女兒跟父親的悄悄話了。 那天浩二突然的表白讓她非常吃驚、因為她一直沒發現浩二對她竟有此心思。是她太遲鈍了嗎?居然以為浩二對她特別的溫柔是理所當然、是習慣、是兄長待妹妹的表現,她為什麼沒注意到這個「特別」呢?此時想來,浩二的不近女色,全是因為她嗎? 這些天雖然忙得人仰馬翻,但她的腦子卻沒停目思考自己與浩二之間的感情關係。她想起了小時候的種種,想起了成長過程的種種,想起他的體貼、他的呵護、他的好,她才赫然發現,如果她的生命中沒有浩二的伴隨在側,是多麼的空白與貧乏啊。 老實說,她並不討厭浩二的告白,除了那一刹那的驚詫外,她還有點……雀喜呢。而且,在放走了司徒青魁後,她更有股如釋重負的感覺。她想,在這整個事件落幕後,她應該找個機會好好將自己的想法讓他知道。 將父親的靈位捧在胸前,大塚虹姬喃喃地向父親訴說著點點心思,仿佛她仍是當年喜歡賴在父親懷中撒嬌的小女孩般。 驀地,氣流中一股不尋常的熱度激起她敏銳警覺性。踏出房外一瞧,駭然驚覺自己快被火勢團團包圍住了。 失火!?天哪,怎麼會? 冷不防被濃煙一嗆,大塚虹姬忙捂住口鼻,試圖逃出煙障。遲疑了一秒,她又沖回房內想找塊布將祖先們救出火場;但遍尋不著,只僅挑了幾位年代不太久遠的抱在懷中,然後冷靜地在煙霧迷漫中尋找出路。 「大姐!大姐……」 一陣陣由遠而近的叫喚聲,讓大塚虹姬心喜地萌起一線生機。她辨清方向,然後回應: 「我在這裡啊。」 不久,兩人摸索到了彼此面前,大塚虹姬心慰有人發現她沒逃出火場而來救她;但在打照面的瞬間,大塚虹姬懷中的靈牌散落一地,瞠目結舌地瞪著眼前女子,倒抽口氣驚呼道: 「麻美!」 她失蹤了十多年的妹妹!?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居然出現在她眼前!? 天啊,她不是在作夢吧?又或者這是死亡前所產生的一種幻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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