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梵冥冥 > 客串 | 上頁 下頁 |
三十四 |
|
明顯地看到背對他的肩膀一松,他再次壞壞地刺激:「還有,咱們公司內是不許有特權的啊。」 「真高興公司紀律嚴謹,不許有特權。」林潔霜淡淡生硬的嗓音傳來。「謝謝總經理提醒,事實上我根本不需要。」 司徒黑魘看著那扇門被用以比平常「稍微」大了一點的力道帶上,唇邊漾著一抹惡作劇得逞的頑皮笑容。 黃魅與潔霜、水與冰——這樣的組合合適嗎? 身為旁觀者的他該希望結局是怎樣? 上半天班的感覺果然很不一樣,一晃眼就已日落西山,到了下班的時刻。 大致而言,今日並沒有太吃重的工作量,所以林潔霜很快就將早上延遲的工作在下班前全部完成,得以準時回家。 走出辦公大樓,往公車站途中,她不自覺注意周遭,仿佛黃魅又會隨時冒出來。事上,她心底也期盼如此。 但她走到公車站下、等公車來、上車走了,都沒見到黃魅,這令她頗失望。 回想起中午與總經理談話的片段,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跟她朔日些,有何用意呢?他眼中又是如何看待、想像她和黃魅的關係? 共事一年多,其實總經理是她所見過最好的上司。他不風流電不下流、不暴躁也不暴力,線條雖較剛硬,但她知道他其實跟黃魅一樣溫柔——等等!她怎會把那兩人給想在一塊了?縱然……仔細一觀察他們兩個長相還有那麼點相似……但——他們有親戚關係嘛,所以這不足為怪,是不? 黃魅、黃魅、黃魅……天!她幹嘛一直想到他? 甩甩頭,林潔霜想借此動作將黃魅的身影給甩出腦海外。 回到家,屋內一片漆黑,她順手扭開燈源,納悶著母親為何不在。 早上曾到鎖店打了把鑰匙,讓母親能出入方便,這會兒她會上哪?買晚餐?不太可能,她從不吃外面煮的東西。 難道——「一個預感跳進林潔霜腦中,她沖往母親房中,繼而腿——軟、跌坐在地——老天!媽居然又……人不在、行李也不在,那答案只有一個:她又回去了,回到那男人的身邊去了。 可惡!為什麼?媽媽為什麼要這麼沒志氣呢?她的離家出走竟撐不過二十四小時,多可笑? 拳頭禁不住往門板一捶,門撞壁後反彈發出嘎吱聲。突地,她記起那把鑰匙,她默禱母親沒有連它一併帶回。但在搜尋屋子一圈後,事實顯然和希望相違背。 她頹喪地縮進沙發,不期然地瞥見答錄機上有留話,於是按下鈕,裡頭傳出母親的聲音——「小霜啊,是我媽媽啦,我想一想實在不放心你爸爸,所以決定還是回家去好了。但我不會寫字,也不曾用這個機器,最後只好到外面來打電話留言給你——啊,車來了,我要掛斷了,你有空多回家——」 留言到此結束。 丈夫和女兒在她心目中的份量,還是前者取勝。 林潔霜悽楚地一笑——十月懷胎,骨肉相連的密切,居然比不過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男人!? 哈,她總算認清自己了。原來她的存在是那麼可有可無,微不足道,地球多一個或少一個她仍會持續運轉。說穿了,她什麼也不是。 認清了這個殘醋的事實,林潔霜所有的生命力仿佛在瞬間流逝,她雙眸空洞地、沒有焦距地張著,像具無神的娃娃。 她什麼都沒有了,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情、沒愛、沒心……為什麼?為什麼人會這麼孤單、這麼空虛的感覺呢? 是不是人在連最後一絲希望都被破壞殆盡後,便只能成為一真空殼子? 如果說生命只是世界的過客,那身體之於靈魂,也是相同道理吧? 她太沉湎於思考生命的意義了,因此,沒有聽到門鈴響,連一個人影站在她正前方,她也渾然未覺。直到那人蹲下身,輕捧著她的臉審視她的失魂落魄時,她的瞳孔才緩慢地回復焦距……「怎麼啦?」雖不明原因,但見她這副模樣,憐惜的情愫油然而生,司徒黃魅感覺依稀又回到相遇的當時。 她抬起茫然的眼。 「我按了好一會的門鈴,結果發現你沒鎖門,於是自己進來了。」他點點她鼻尖。「傻瓜,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要是我是個心懷不軌的歹徒,你怎麼辦?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該拿什麼反抗?」 她下意識地喃喃:「又怎樣呢?反正我也沒什麼東西好失去的了。」 真的察覺出她的不尋常,司徒黃魅坐到她旁邊,將她轉面向自己。 「發生什麼事了?你媽呢?他這時才發現屋裡少了一個人,那個他淩晨時分才送到這兒來的人。 她沒有應聲,只是被動地看著他。 「潔霜,說話,你怎麼啦?」他輕輕搖晃她。 也難怪、心思細密如司徒黃魅會猜不著她為何這般神傷了,她什麼都不說,再加上絕對沒人會想得到她媽媽的「回家」竟讓她難過至此。沒什麼道理,只是回家,並非失蹤或生離死別,只要她願意,隨時可再見面。而她連吭都不吭一聲,所以司徒黃魅只能毫無頭緒地乾著急。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