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梵冥冥 > 步上夏娃的後塵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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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是怎麼了?梁深怡灌輸給你她那套反傳統思想嗎?」薑明勳從以前就不喜歡那個老想騎在男人頭上的高傲女,他擔心紀羽蟬遲早有一天被她給教壞,偏偏又勸不聽。 「你別什麼事都怪到深怡身上去!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嗎?」紀羽蟬到今天才發現自己很討厭丈夫的自以為是。 「以前你不會這麼不可理喻。」 「我認識深怡很久了,我們交往的時候我就是這樣,變的人是你!」 「總之,以後你給我乖乖待在家裡,不准再去找她!」薑明勳命令道。 「你在說什麼啊?我是你老婆,可不是你買回家養的寵物;高興的時候放我出去遛遛,要不就把我關在籠子裡叫我乖乖聽話。再說,你憑什麼不准我去找我的朋友?法律都還有規定人身自由這一項!」紀羽蟬雖挺沒主見,且溫柔的性情讓她吵不起多猛的架,但她可並非無知得是非不分。 「你——」薑明勳氣結,放開她,坐在床角離她遠遠的。 紀羽蟬縮在床頭,拿她的枕頭抱在胸前。 低氣壓籠罩著整個房間,兩人各據床的一角沉默著。好半晌,薑明勳先開了口:「抱歉,剛剛口氣太差了。」 見丈夫又回復那溫文儒雅的模樣,紀羽蟬松了口氣,釋懷的淚水在眼眶裡隱隱打轉。 薑明勳轉過身爬向她,繼而輕捧她的臉,兩人對視一會兒,她緩緩垂下眼瞼——因從他眼裡,她看到了那赤裸裸的意圖。 他立即吻住了她的唇瓣,以他僅有的技巧為下一刻的纏綿做暖身…… 然後一切回歸平靜。 「你永遠是我的。」完事,薑明勳吻了下她的頰,宣告。 紀羽蟬沒答腔也沒反駁,只是靜靜躺著。 就是這樣。每回跟他做愛都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免費的泄欲工具,沒有使人心神蕩漾的前戲,他也從不知她的敏感帶在哪,好似她的價值只在配合他。 這麼多年以來,他只堅持使用正常體位,沒有浪漫的耳語呢喃,也沒有新奇的花招;她想,她大概與充氣娃娃沒啥兩樣,只是她有體溫和最基本的反應……不,反應也是假的,是她裝出來的,為了不傷害他男性的自尊。 最初跟他發生關係時,她以為男人與女人間就是那麼一回事,但看得多、聽得多之後,她才發現他的技巧乏善可陳,他要她只是處於需要,而非愛她吧? 是冷感嗎?不是嗎?她只知道自己愈來愈討厭這種事,一個結實的擁抱也許更能帶給她心靈的滿足感。 她是不是真的有問題了?再這麼下去,她可能會發瘋哪! 在釀成不可收拾的結局前,她是否該再去找一趟薛醫師?倘若真是心病,也好及早治療。 「回家吧?羽蟬。」薑明勳的聲音覆著濃濃的睡意。 「嗯。」紀羽蟬虛應一聲,但心中已有所打算。 一夜沒合眼的薑明勳摟著妻子,一臉心安的沉入夢鄉,殊不知,飛出巢的鳥兒,已戀上在遼闊的天空飛翔的自由自在,恐難回心轉意…… 當了四年無聲的娃娃。最近,我總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懼,害怕自己若是再這麼過下去,後半輩子一定很淒涼。 每個人都輝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不安,因為未來是個未知數、不定數,而人類向來喜擅掌控一切;然而,我對未來卻充滿恐慌。因為我幾乎可以想像那將是一副怎樣的景象,與社會脫節的我形同井底之蛙,無知得令人憎惡,年華老去,喪失所有身為女人該擁有的美好特質……我不要那樣無味、可悲的晚年! 所以,我得開始替未來盤算,從此刻起。 而第一步,是自由與自主。 我決定打開窗,有形和無形的,接著鼓動我久未伸展的雙翅,重享自由的滋味。深怡說,倘若我一味地關住自己不嘗試高飛,那麼縱然我有一雙美麗的翅膀,充其量也只能稱作是雞,並非鳥。 同時,我也決定找份工作,擴展自己的生活圈,不再犧牲自己去迎合婆婆;反正她看我不順眼,與其在家裡相看兩厭,不如將彼此區隔開來,或許情況會奇跡的有所改變。 深怡又說,新時代的女性該具備獨立的思想、獨立的經濟能力和獨立的人際關係。而我深有同感。 現下已是兩性平權的時代,維持一個家庭,不該犧牲女性。所謂民主,是所有人的共同參與,女人走出廚房、走出家庭,進社會與男人站在相等的地位上展現各自的能力,女人不該再是守著家、等待她的男人和孩子們回家的可憐蟲。 是的,我要重拾自由,學習自主,不再當個伸手向老公討薪水、一手包辦家中大小事務的黃臉婆;並非學深怡成為女強人,只是活出自我,不會對未來充滿恐懼與絕望。 雖然我的起步晚了,但幸好省悟的不晚,一步一步循序漸進,我要讓自己不後悔來世上走這一遭。 紀羽蟬是回家了,但她卻答應了梁深怡的邀約預備到英國度假。她沒有將此事告知薑明勳,因為她知道徵求不到他的同意,與其白費唇舌又走不了,不如先斬後奏;再者,此行她也許能順道至加拿大探望父母。 聽說大嫂好像又懷孕了,父母移民至加拿大與大哥、大嫂同住已七年;但荒謬得很,礙于婆婆口頭上的不准、暗地裡的阻攔,她竟無法前去探望家人,頂多偶爾電話聯絡。 如今,她漸覺自己的溫馴與沒主見可悲極了。 心中有了期待,面對婆婆的惡意刁難她不再覺得難過,一旦盡力完成分內之事,婆婆找碴與否皆干擾不了她的情緒,因為她心安理得。 那對母子沒發現,雖然她依舊順從,性格卻有了微妙的轉變。 平靜的到了週末,她的心卻隨著時間的逼近而雀躍不已。薑明勳不讓她出門,她也要求要去深怡那帶回行李。她想全了,星期一一大早,深怡帶著兩袋行李,她則直接到機場與她會合,然後直奔大不列顛島。 說起來,這樣好像有點像私奔,又有點像逃難,但不管如何,這一次她是下了決心,不再讓旁人左右她的想法。 「羽蟬,廁所的瓷磚有點黃了,你拿清潔劑進去刷一刷。」自從薑明勳帶她回來後,牛媽乖便存心不讓她閑著,整天把她當傭人般的頤指氣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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