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梵冥冥 > 步上夏娃的後塵 | 上頁 下頁


  「我……我不知道。總之,我感到愈來愈排斥做那種事,我的身體在抗拒,但我沒辦法每次都拒絕他;一旦做了,我不僅全身痛,而且會噁心想吐。」紀羽蟬秀氣的眉打了個死結,試著說出自己的感受。

  「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感覺的?」

  「回想起來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高潮。」紀羽蟬最後兩個字聲若蚊蚋,若非眼前是十多年的姐妹淘,這麼大膽的字眼,生性羞澀的她根本不敢說,但積壓在心底的迷惘與不滿愈疊愈高,她必須找出抒發的方式或者答案,否則她不敢想像往後的日子該怎麼繼續下去。

  薑明勳是她第一個男人,她希望也會是最後一個。

  「God,姓薑的未免太遜了吧?你們有溝通過嗎?」

  「我怎麼敢?」紀羽蟬低語。

  「拜託,溝通是維持人與人之間重要的橋樑。你不知道嗎?性生活美滿與否可是婚姻幸不幸福的原動力,你這麼悶不吭聲怎麼行?」梁深怡轉動靈活的眼珠子。

  「喂,等等,你是不是搞錯了我的意思?我現在的問題不是性生活不協調,也不是欲求不滿,而是……而是我懷疑自己性冷感。」紀羽蟬紅著臉重申。

  梁深怡的反應是瞪大了眼,張口結舌——

  從她國一和一位學長偷嘗禁果起,她便愛上了男性那與女性完全不同的陽剛軀體。她喜歡不同男人將她抱在懷中時所帶給她的不同感受,她也喜歡不同男人的不同尺寸與招式;簡而言之,她極度善變,更享受性愛,她承認,她是個沒有男人給予愛情的滋潤就會枯萎而活不下去的女人。

  「性冷感」這涼冰冰的名詞她是聽過,但以她熱情的程度,她根本無法理解那是一種多麼可怕又可憐的病症;然而,此刻坐在她對面的好友居然說自己得了類似病例……不會吧?!

  「有這麼駭人聽聞嗎?」見那活似吞了顆生雞蛋的表情,紀羽蟬反而笑了。

  「我比較渴望把它當作是則笑話。」

  「可惜否定。」紀羽蟬苦笑。「我好苦惱,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生活了。」

  「羽蟬,」梁深怡甩甩頭,試圖讓大腦思考這個問題。「我覺得事情有些恐怖得複雜,也許……」

  「啊!糟了!」紀羽蟬瞄了下手錶,大叫著打斷她。「下回再聽聽你的也許,我得馬上趕回家做飯,不然一定又會不得安寧了。」

  語畢,她像一陣風似的刮出了咖啡廳。

  梁深怡不禁同情的搖頭謂歎,拿起賬單走向櫃檯。

  結婚?何苦來哉?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寧願當三世歹命女兒,也不當一世的快活媳婦!都什麼年代了,還談什麼適婚年齡?

  她呀,可不自作孽、自討苦吃!誰說一定得結婚才有「老來伴」來著?就算沒有,一個人的晚年也可不寂寞,有錢能使鬼推磨,屆時,何來孤老無依?

  呵,她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精咧!

  紀羽蟬一進家門,便感覺到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她心下即刻明白所為何來,深吸一口氣,她故作鎮靜的快步走向廚房。

  「站住!」

  威嚴的聲音從沙發中傳出,紀羽蟬停住腳步,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怯怯道:「媽,對不起,我……」

  「你這個惡媳婦,把我一個人留在家裡,存心餓死我是不是?」牛媽乖倏然起身,皮包骨的細長五爪往沙發一拍,沒給她解釋的機會便先指控。

  「不是的,我……我馬上去煮飯。」紀羽蟬不敢多言,三步並作兩步沖進廚房。

  倘若婆婆有意刁難她,她解釋再多也沒用。現在距離他們平常開飯時間六點還剩十分鐘,她得在這短時間內將飯菜端上桌,否則她今晚會非常難過。

  「怎麼?說你兩句,你就急著逃開我視線了是不是?」牛媽乖仍不放過她,提高音量繼續數落。

  紀羽蟬打開抽油煙機,順利的將婆婆的聲音隔絕在廚房外。

  在五點五十九分,她有驚無險的將四菜一湯端上桌,盛好白飯,恭敬的走到客廳請婆婆移動尊駕。

  「媽,晚飯煮好了,您可以來吃了。」

  牛媽乖板著臉瘦小的身軀隱含強烈的佔有欲和掌控欲。

  她走到餐桌,一見菜色,勃然大怒的拍桌斥道:「你把我當尼姑是不是?沒魚沒肉,一桌子青菜,你存心害我營養不良?」

  「我……」因為青菜快熟,十分鐘的時間要做出規定的四菜一湯已經很勉強了。紀羽蟬咬住下唇,把辯駁吞進肚子裡。

  「你啞巴啊?以為不吭氣我就會放過你?」牛媽乖咄咄逼人,微凸的大眼仿如夜叉母。

  「媽?您又生氣了。」適時下班歸來的薑明勳看到母親發怒的背影,快步走到她身旁安撫道。

  他還沒進門就聽到了母親的河東獅吼,別瞧她瘦瘦小小,丹田可是有力得很。

  將目光調向另一邊靠在牆角低著頭的妻子,他語氣溫和的問:「羽蟬,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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