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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有沒有考慮,今天吃什麼?」紅紅的嘴唇,氤氳的眼神,再加上她似乎很旁若無人地在回味無窮,獨自陶醉,他想自己有必要轉移話題,以免自己定力不夠,一不小心把持不住之下,超越道德界線。

  「你呢?」伍媚反問,臉頰上的紅暈,還沒有消散下去。

  「要不,我們吃快餐?」方其仁提議。

  「嗯,也好。」

  「吃了以後,我們再一起備課。」方其仁拉起她的手,笑意滿滿,「好好溫書,做好準備。」

  「好。」她再附和,握緊了他的手,覺得心裡暖暖的,之前的陰霾一掃而光。

  愉快的晚餐,愉快的交談,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十點。

  「早點睡,明天見。」方其仁走到門邊,揉了揉伍媚的短髮,向她道別,轉過身,準備離開。

  「其仁——」

  小小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回頭,不提防,一個吻,落在他的左頰上。

  「晚安。」

  立在面前的伍媚漲紅了臉蛋,根本不敢再看他,急匆匆地掩上了門。

  難得呀……

  「晚安……」從最初的怔愣中回神,對著緊閉的房門,方其仁摸了摸自己的左臉,低聲開口,目光中滿是笑意。

  下了樓,那位曾和他水火不容的阿伯笑眯眯地看他,「怎麼樣,和伍小姐和好了?」

  他不解釋,只是輕輕地笑,對阿伯點點頭,徑直走出大門。

  夜風吹來,悶熱的夏季,室外難得有這樣的涼爽,空氣中少了使人煩躁的騷動。

  他向右拐,向公車站走去,忽然身後傳來些微的聲響,他回頭,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從街角處駛來。離他還有一段距離,開始減速,最終跟在他身邊,緩緩前行。

  他止住腳步,盯著光潔的玻璃窗,等待下一步的動靜。

  沒有讓他等太久,車窗被搖下,露出一張戴著墨鏡的臉龐。

  「方先生,我們能談談嗎?」

  他認得,是陳潛。

  「十點了。」他抬腕看了看手錶,很客氣地回答。

  「當然,我要說的話並不多,不會佔用你太多的時間。」陳潛一手擱在車窗上,似隨意地說道。

  方其仁想了想,走到另一側,車門被打開,他坐進去,關上車門。

  「方先生,」陳潛轉過臉,摘下墨鏡看著他,「今天下午,你一直都和伍媚在一起?」

  「不。」方其仁搖頭,「你既然一直在,那麼應該知道,中途應該除去一個小時的吃飯時間。」

  「我不是在和你討論時間的問題。」陳潛皺起眉頭,看方其仁一臉平靜的表情,一時間,不清楚他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還是故意裝傻,「你應該知道,從一開始我就不贊成你和伍媚交往。」

  「看得出來。」方其仁沉默片刻,開口道。

  「長兄如父,伍媚是我的妹妹,我希望看她有好的歸屬。」陳潛沉聲道,「而你,明顯不是。」

  「為什麼?」對他的毫不掩飾的排斥,方其仁並沒有動怒。

  陳潛沒有答話,只是轉過頭,盯著前方。

  前方除了沿途路燈的光亮,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這顯然沒有妨礙他的專注,似乎他已陷入自己的情緒,兀自墜入沉思的境地。

  「我想,對自己的歸屬如何,伍媚應該更加清楚。」陳潛不回答,並不代表他會在這個問題上退步。他喜歡伍媚,而且,這樣的喜歡,正一天一天地滋長,不容自己抗拒。時代賦予了自由戀愛的權利,在婚戀的問題上,只能適當引導,而不能橫加干涉,「陳先生,對不起,如果你的話說完了,我要走了。」

  這樣的談話,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

  「伍媚清楚自己的歸屬?」正準備拉開車門離去,陳潛冷冷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有幾分不以為然,「她只是憑著自己的直覺一意孤行罷了。」

  伸出去的手收回,方其仁凝視陳潛漠然的表情,緩緩開口:「你就是這樣評價你的妹妹,你不相信她自己有辨別是非的能力?」

  什麼叫一意孤行?只因為伍媚選擇了他?他不經常動怒,但因為陳潛對伍媚的貶低,他開始生氣了。

  「辨別是非的能力她當然有,這一點,我並不擔心。」當沒有聽出方其仁的嘲弄,陳潛的目光停留在方其仁的身上,「關鍵在於,她愛你愛得太深,這一點,是最大的錯誤。」

  「照你的意思,因為伍媚太愛我,所以,你才不允許我們兩個在一起?」從他的話語,方其仁推斷道。如果他沒有猜錯,陳潛的言下之意,應該是這個吧。

  「對。」

  陳潛的回答,令方其仁忽然之間覺得很可笑,這樣的理由能成立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陳潛重新戴上墨鏡,將複雜的眼神隱藏其後,「太愛一個人,結局如果不幸福,就會很悲慘。」

  ——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母親那樣做的原因,到底是愛父親多一點,還是恨他多一點……

  伍媚的話又在耳邊響起,隱隱的,對陳潛的話,方其仁似乎明白了什麼。

  「不要問我為什麼不設想你們幸福的結局。」陳潛的聲音聽起來顯得很疲憊,「伍媚對我來說太重要了,為了她的將來,即使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我也寧願一開始就將所有的可能扼殺。」

  伍媚寧願和他翻臉,也要執意跟著方其仁。她愛方其仁,已經到了令他心驚膽戰的地步。如果她不是這麼喜歡方其仁,他可以放手任由她去;但,她認真了,這樣的認真,像極了當年的母親。

  她愛得太深,愛得太多,假如有一天方其仁對她的愛,不能再同等地給予,那麼……

  他不敢想像。

  「哥,快點,快點嘛!」方其慈站在門邊,不住地催促身後慢吞吞的方其仁。

  「小丫頭,你急什麼?」方其仁有些好笑地看她,動作偏要更慢幾分。

  「一雙鞋你到底要選多久?」方其慈終於忍不住地殺過去,在鞋櫃裡隨意拎了一雙皮鞋扔給方其仁,「喏,就這雙。」言語間,口氣頗為興奮,「你說我急什麼?今天可是你帶伍媚正式光臨寒舍的日子呢……」

  「咚咚!」

  哎喲,痛、痛!話沒說完,頭上挨了兩記,方其慈委屈地捂住頭,抬眼看卑劣的行兇者,敢怒不敢言。

  「誰叫你亂用詞?丟人現眼。」無視方其慈氣鼓鼓的金魚眼,方其仁毫不客氣地刺她一下。

  丟人現眼?過分了,居然這麼形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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