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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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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伍媚沖他揮揮手,與他告別,轉身走進公寓大門。 目送伍媚離開之後,方其仁臉上的神情一下子變化,邁開步子,一路狂奔,顧不得路上行人的異樣目光。 他實在很不喜歡這麼引人注意,但是,距離約定的時間只剩下十分鐘了,若是不加緊衝刺,恐怕今晚他的耳朵,會被親愛老媽的嘮叨磨出老繭。 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今天,她和方其仁同路度過了一小時零三十五分。 伍媚嘴角的弧度止不住地上揚,一開門,就迫不及待地奔到窗前,探出頭,在樓下的人群中尋找方其仁的身影。 ——沒有。 「找什麼呢?」 專心打探之間,身後忽然有人問話,她嚇了一大跳,反射性地跳轉過來。 廚房邊,一個人很沒有站姿地斜靠著門框看她。 是自己太專注,沒有發現房間中還有他人的存在,伍媚瞟了一眼被來人拿在手中的玻璃杯,依滴水不剩的程度,她大致可以猜測,他已經在那邊站了很久。 「哥……」她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聲若蚊蟻。 陳潛收回撐在門框上的手,慢慢上前,走到伍媚身後,瞟了一眼樓下,將手中的玻璃杯放下,背對她,沉聲開口:「這就是你執意要到雙陽高中當老師的原因?」 他都看見了——伍媚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地回來,那種掩藏不住的開心,是他這些年來沒有見過的。 「哥,你生氣了嗎?」他背對著自己,伍媚拉了拉他的衣袖,有些忐忑不安地問他。 「他不出色。」沉默半晌,陳潛開口,近乎刻薄地評判,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我知道。」終於聽見他的回話,沒有風雨欲來的趨勢,伍媚舒了一口氣,驚覺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年齡日漸增長,她和陳潛之間的隔閡仿佛越多,他的心思,也愈難琢磨,以至於她在面對他的時候,總覺得有股無形的壓力脅迫。 「他配不上你。」陳潛轉身,凝視伍媚,丟下一句話,發現在他的注視下,她居然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他果真變得厲害了嗎?連自己的小妹,也對他退避三舍? 「哥——」對自己這麼出人意料的舉動,伍媚著實有些尷尬,本想就這麼著低頭不再看他的眼睛,但聽見他對方其仁的評價,又忍不住鼓起勇氣開口,「你只見過他一次,請不要,這麼……武斷地下結論。」 武斷?陳潛挑眉,她用了這個詞來抗議嗎? 「他是老師,沒有那麼多爾虞我詐的心機。」攝人的目光令她的聲音有些發顫,但是事關方其仁,即使硬著頭皮,她都打算說下去,「大富大貴,我不需要。別說誰配不上誰,我想要的,我自己知道。」 「爾虞我詐?」他降低語調,有些嘲弄,「伍媚,你的意思是指我的心機太重嗎?」 「我沒有。」伍媚搖頭,努力辯解,好希望他不要誤解自己的意思,「哥,我知道,這些年你保護我、關心我做了很多。」她瞭解陳潛做了多少努力,將她縮小在一個小小的保護圈,提供避風港灣,遠離一切是非。但她長大了,她不可能一輩子生活在陳潛營造的溫室中,「我只是請你,能給我一個自由選擇的權利。」 「你跟我說什麼都行。」像聽見了什麼笑話似的,陳潛古怪地看了伍媚一眼,伸手撫過她的臉頰,眼神有些悲憫,「伍媚,自你我出生,面臨的一切就身不由己了,還談什麼自由選擇權利?」 精神不太好,所以有些昏昏欲睡。 可以原諒的,是不是?畢竟一個正常人在被念叨了八個小時不得安睡的情況下,若還能保持亢奮的精神,那才叫反常。 沒錯,昨天他遲到了,即使他覺得只有那麼微不足道的十分鐘,但在他母親的眼中,顯然不是這麼輕而易舉就可以蒙混過關的。 「其仁,你的樣子看起來……」汪環宇很憐憫地盯著用冷水洗面的方其仁,很想說出「慘不忍睹」四個字,但是念及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不太夠意思,所以立即改了一個形容詞,「嗯,有點憔悴。」 「你儘管耿直,沒有關係。」冷水刺激下,神志總算清醒了些,方其仁用力抹去臉上的水珠,很體諒汪環宇現在的同情。 「我說,你不過也就二十五歲而已,皮相又生得不差,都說男人三十方顯成熟魅力,方伯母何必這麼擔心你?」在瞅見方其仁的黑眼圈之後,汪環宇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拜託,方伯母這麼大撒網地積極推銷方其仁,實在讓他有貨物清倉處理的聯想。 腦中自動浮現出方其仁頭上豎一塊「跳樓甩賣」的牌子,場面還真有點滑稽。 「你笑什麼?」那種很欠扁的笑容,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沒什麼好念頭。 「其仁,你說方伯母會不會是想儘早將你掃地出門,騰出一間空房來招上門女婿?」汪環宇湊近面孔,拿一種「你被拋棄了」的眼神做出結論。 「去你的!」方其仁甩手,灑了他一臉水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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