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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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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想要開口道歉,卻瞥見水令月從另一邊行來,在花弄影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她苦笑,知曉水令月是在提防她,正想識相地退進房中,冷不防聽見花弄影在身後叫住她。 她停住後移的腳步,恭敬地站立在原地,等候他的命令。 「你,待會和我一起去大廳?」 黑鷹堡大廳,武林人士濟濟一堂,不多時,一名精神矍鑠的老人出現,在主位坐定後,朗聲笑道:「展某七十大壽,幸得各武林同道賞了幾分薄面,大駕光臨參加壽宴,真是蓬蓽生輝。」 她這一輩子,沒有見過這麼多的武林人士。立在花弄影的身後,水君柔半低著頭,眼光在暗地裡逡巡。她不是武林中人,不懂武林之事,但是從那日展玄鷹的表現來看,她也大體能夠猜出,黑鷹堡,對萬花閣,頗有敵意。 偷覷了展玄鷹一眼,不出她所料,他對其他的人熟視無睹,冰冷的目光只是鎖住花弄影。 好奇啊,花弄影和展玄鷹,為著那名叫柳冠絕的女子,究竟有什麼樣的過節?如果傳聞是真的,柳冠絕依然待字閨中,既沒有嫁給花弄影,也沒有嫁給展玄鷹,那麼,她真正心儀的究竟是誰? 正在思索問,忽然聽見展翹在發問:「花閣主,多年不見,這次可真是稀客。不但親自前來,還代表了三個家族,老夫實在有面子得很。」 花弄影聞言,放下手中的茶,不緊不慢地回答他:「展堡主謬贊。花某此番前來,確實是一人寄三大家族的重托,但還望展堡主不要多心。如今飛雪山莊冷傲凡正值新婚燕爾,而洞庭藥王莊顧不了現在已經身懷六甲,恐怕多有不便。堡主也知曉,我萬花閣與二者皆有姻親關係,冷傲凡是我世兄,顧不了是我弟媳,所以我代表他們前來,也並無不妥之處。」 一番話,于情於理,說得完美十足,根本讓人無反駁的餘地。 展翹沒有說話,反倒是一旁的展玄鷹冷哼了一聲,表明對花弄影的話很是不以為然。 展翹瞪了他一眼,輕聲咳了咳,隨後對花弄影露出笑臉:「哪裡的話,花閣主願意賞臉,是黑鷹堡的榮幸。」 他環視了在場的眾人,「在座的諸位英雄不也是為了一睹萬花閣閣主的真面目而來的?」 聽了展翹的話,水君柔的嘴角扯動了一下。他的話裡藏刀,明褒實貶,但是不可否認,他有一點是說對了的。 萬花閣神秘的閣主,今日終於在武林同道面前現身,眾人的注意力,到目前為止,確實是集中在花弄影的身上。 花弄影也不在意,對大家的目光視而不見,也不再開口說話。 見他安然的神態,展翹向後靠近椅背,雙手交握,似不經意地開口:「老夫常常聽說蜀錦蘇繡,人間至品。不知道花閣主對此有何評價?」 「蜀地織錦,蘇州刺繡,確實聞名天下。」順著他的話,花弄影沉吟道。 「是嗎?」聽他如是說,展翹的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雖是聞名,還不至於冠絕天下吧?」 「堡主的意思是?」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花弄影在心中暗歎,瞥向展玄鷹,他還是維持著剛才的模樣,只是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驚訝,洩露了他的心情。 原來,對於展翹的安排,他也是不知曉的…… 「人生七十古來稀,老夫也想試試冠雲坊壽衣上身的感覺。」一字一頓的,展翹將「冠雲坊」三個字說得極為清晰。 花弄影閉上眼睛,複又睜開,淡淡笑著:「冠雲坊,確實是天下無雙。」 「不僅如此,老夫還特別邀請了冠雲坊的坊主前來參加壽筵。」眯著眼睛,展翹說得慢條斯理。 此話一出,舉座皆驚。 「那就要恭喜閣主了。冠雲坊坊主手藝超絕,進退得宜。有她參加堡主的壽筵,更添幾分色彩。」他回答,口氣極淡,仿佛毫不在意。 「是嗎?老夫還聽說花閣主與之是老朋友,相見一定有很多話說吧?」不讓花弄影岔開話題,展翹狡猾地問他。 「義父!」花弄影沒有答話,展玄鷹搶先一步卻開了口。 他維持著一貫的優雅和煦,可是微微僵直的背,顯示他現在並不穩定的心情。別人不得見,可是立在他身後的她看見了。 冠雲坊的坊主,即使是沒有說出名字,可是心細如她,早已經料到。 門外有人走進,遞上帖子稟報:「堡主,冠雲坊坊主柳冠絕拜謁。」 展翹拍掌大笑:「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啊,快請!」 「義父!」立在一旁的展玄鷹再次開口,雙手已經緊握成拳,「柳坊主方到,是否先讓下人帶她入廂房休息再……」 「有你插嘴的餘地嗎!」展翹怒斥,打斷了展玄鷹的話,吩咐下人,「請柳坊主進來。」 水君柔好奇地抬頭,跟隨眾人的視線一起向門口望去。冠雲坊,柳冠絕,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名女子,可以讓花弄影傾心,讓展玄鷹沉淪? 看不到花弄影的表情,只能感覺他的肩膀在起伏,氣息似乎也有些紊亂,不復平和。 先見到的,是淺色的畫裙,隨著主人的移動,晃蕩出美麗的波紋,搖曳進大廳。逐漸現身的女子素妝淡雅,彎眉細眼,窈窕身形,舉手投足之間,風華展現。 淡雅的月華裙,穿在她的身上,恰如其分,腰間每褶配一色,輕描淡繪,做工精細,配合她的步子,曼妙異常。 她就是柳冠絕,聞名天下的冠雲坊的坊主;她不是絕色,卻遠比容貌美豔的女子自然含蓄。 「展堡主——」她對展翹盈盈施禮,目光掃過展玄鷹,落在花弄影的身上。 「柳坊主,免禮了。」話雖然是在和柳冠絕說,展翹的眼睛卻是須臾沒有離開過花弄影。 他是故意的——沒有忽略展翹的表情,水君柔在心中想著。 「花大哥——」柳冠絕叫花弄影,欲言又止。 她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眼眸裡倒映著她的倩影。他們,已經有十年沒有見了吧?老天還真是厚待她,由及笈的少女變為美麗的女子,除了容顏日漸成熟,其他的,依舊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他可以看見展玄鷹眼中的熊熊怒火,眾人對他的欽羨,原因是柳冠絕只流連於他。可是只有他知道,這不是豔福。冠絕的眼神充滿了愧疚,無聲的語言,只有他看得懂。翦翦秋瞳中,盛滿的只有兩個字。 抱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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