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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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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了一眼桌上攤開的淩亂的賬冊,再看看一旁計滿數字的紙張,視線最後停留在孟夕陽正在專心致志往電腦上輸入的東西上面,他緩緩地開口:「你——還沒有回去?」 「嚇!」被卞朝陽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孟夕陽轉過頭,微微松了一口氣,「是你啊。」 「你一直在這裡?」伸手拿了一張稿紙看,卞朝陽問她。 「是啊,我利用這些時間看了一些賬冊,然後把一些東西分類歸結,以後再結算的時候就要方便得多。」將顯示器轉向卞朝陽,孟夕陽向他解釋。 單手撐在辦公桌上,仔細地看屏幕上孟夕陽整理出來的賬目,卞朝陽不禁對她稱讚道:「你真的很厲害,短短的時間裡居然就可以做成這樣。」 「是嗎?」聽見卞朝陽的讚美,孟夕陽嘴角微微上揚,笑了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孟夕陽笑,雖然幾不可見,但是她確實是笑了。一時間,卞朝陽有些發呆。笑起來的孟夕陽,嘴角若隱若現有兩個小酒窩,眼睛裡也有了溫度,令她整個人都顯得生動起來。 她應該多笑的。卞朝陽在心裡暗暗想。 「喂喂——」見卞朝陽呆呆地看她,半天沒有反應,孟夕陽張開五指在他面前晃晃。 「哦,抱歉——」對於自己的失神有些尷尬,卞朝陽乾咳了一下,才想起一個問題,「你吃飯了嗎?」她不會一直在這裡吧? 「有啊,希頤剛才給我送了點心來。」拿起旁邊的盒子,給卞朝陽看。 「希頤?」好像有些耳熟。 「對啊,就是我的同桌,那天叫我的女孩子。」見他沒有反應過來,孟夕陽乾脆給他解釋,「你也說她很熱情的。」 經她的提醒,卞朝陽終於記起來了。看來,她的心房已經稍稍地放開,至少,她願意為一個叫希頤的女孩子跟他解釋。 「你要不要嘗一點,希頤的手藝還蠻不錯的。」動手打開盒子,孟夕陽問他。 她這樣一說,卞朝陽還真覺得肚子餓了,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孟夕陽的身邊,「那我就不客氣了。」拿了一塊蛋糕塞進嘴裡,咂嘴,再舔舔嘴角。 「怎麼樣?不錯吧?」看他的樣子,孟夕陽又遞給他一塊。 「很好,我想你做的一定比這更好吃。」再吃了一塊,卞朝陽說。 「你憑什麼這樣認為?」孟夕陽反問他。真是奇怪的人,明明就沒有吃過她做的糕點還這樣說。 「因為我是鑒賞家。」卞朝陽指指自己,「你那天在我家露的那幾手,足以讓我看出你的功底有多深。連我那個向來以挑食出名的二哥都嘆服的人,火候應該很足。」說句實話,還真有點懷念她做的飯菜的味道。 「你們家——很好。」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張全家福,溫馨而又和睦。 「怎麼了?」注意到她的情緒又開始低落,卞朝陽問她。 「你的父母,他們現在在哪裡?」 「哦,他們啊,應邀去外地講學幾個月,大概過兩天就回來了。」感覺還是有些餓,卞朝陽往嘴裡再扔了塊蛋糕。 不期然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來,嚇了他一大跳,蛋糕就卡在喉嚨裡,引得他一陣猛咳。 孟夕陽連忙倒了一杯水給他,並幫他拍背順氣。 卞朝陽猛喝了幾口水順氣,才拿出催命一般響的手機,按下接聽鍵。 「朝陽,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我好餓啊——」一接通,就聽見卞朝暉無比哀怨的聲音。 「你餓不知道吃東西啊?」可惡的二哥,害得他差點被噎死。 「你以為我不想啊,大姐不讓,非要等你回來再說。你今天放學後不就是有個會要開嗎?至於拖到這麼晚嗎?都八點了呐。」卞朝暉不知死活地仍在那邊叫嚷。 「你偷看我的行事簿?」聽他這樣說,卞朝陽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 「怎麼了?」一旁的孟夕陽看他的臉色都變了,不免好奇地問他。 「哎呀——哈哈,何必那麼生氣,做哥哥的是關心你嘛。快快快,我好像聽見夕陽的聲音了,快讓我和她說說話。」 「是卞二哥嗎?」依她的推測,天底下能夠幾句話讓卞朝陽變臉的,恐怕只有那個老愛逗他的卞二哥了。 卞朝陽一言不發,把手機遞給孟夕陽。 「喂——」孟夕陽接過手機,輕輕地打招呼。 「哎呀呀,真的是夕陽啊。我就是說嘛,朝陽怎麼可能放著家裡的好菜好飯不回家,原來是找到更好的歸屬了。我猜,他現在一定很有口福吧?你給他做了什麼菜?我也好想吃哦。乾脆這樣,你告訴我現在你們在哪裡,我馬上飛車過來好不好——哎喲,大姐,你打我做什麼?哦哦,這次就算了,叫那小子吃夠了就快些回來,我還在饑餓線上掙扎呢,夕陽啊,什麼時候卞二哥有機會再吃你做的菜呢?」 卞朝暉嘰裡呱啦在那頭一陣狂說,弄得孟夕陽哭笑不得。 搶過手機,卞朝陽對著那邊大吼:「你沒機會了!」然後收了線。 「走吧。」關閉電腦,卞朝陽對孟夕陽說,「現在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家。」 「可是——」孟夕陽看看桌上的賬冊。 「這些工作不是要讓你一朝一夕就做完的,你打算熬通宵嗎?我可不願意落得個虐待勞工的罪名。」不由分說地拉住她的手,卞朝陽硬是把她扯出了辦公室。 卞朝陽慢慢地瞪著腳踏車,身後載著孟夕陽,朝她的家騎去。 「卞朝陽,你喜歡你的家人嗎?」坐在後座,孟夕陽問他。 「喜歡,當然喜歡。」卞朝陽回答她。 「就算是卞二哥經常把你氣得七竅生煙,你也依然喜歡他?」夜風讓她感覺有些寒冷,不自覺地縮縮身子,躲在卞朝陽的背後。 沉默了一會,卞朝陽開口:「每個人表達愛的方式不同,像我大姐,雖然我平常總是說她絮絮叨叨,但是有一天沒有聽到她的聲音我反而很難受。而我二哥,那個人是很愛耍寶,以刺激我為樂,而且經常叫我是家裡的怪胎,但是——」臉上浮現出了溫和的笑意,「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在我十歲那一年高熱,差點就要去見上帝,我二哥緊緊握住我的手在一旁祈禱,說什麼只要是我沒事,他缺胳膊少腿都沒有關係。那個人,以為我燒得迷迷糊糊沒有聽見,其實我很清楚,他心中是很在乎我這個弟弟的。」 默默聽他講話,孟夕陽只是望著對面不斷閃過的路燈。 「孟夕陽?」長久沒有聽她說話,卞朝陽試探性地叫著。 「我在聽——」身後傳來她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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