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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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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雪離的叫聲,她卻置若罔聞,只憑著自己的意念,一個勁地向前奔走。 越是接近,聲響越大,越是清晰,待她穿過前廳,奔到房廊下,眼前的情景令她措手不及。 大門緊閉,錦衣衛如潮水一般蜂擁而至,封鎖了所有的出路。一隊人馬,將謝仲濤封堵在一個小小的圓圈中,如林刀槍,齊齊指向他的咽喉,令他進退不得。 眼下的情形,令時轉運不自覺地又想起那個噩夢,那個令謝仲濤人頭落地的噩夢。 「老天爺——」身後有康總管抽氣的聲音,「你們要幹什麼?!」 駐守謝府大門的錦衣衛左右散開,正中間,走出了身著官服的關孟海。他看了一眼謝仲濤,再望向站在房廊下面色蒼白的時轉運,冷冷開口:「謝府進獻朝廷貢品,古玩玉器,盡數偽造。謝仲濤欺君妄上,論罪當誅!」 「關孟海,你信口雌黃!」謝仲濤怒視關孟海,憤然大喝,脖頸處的兵刃又上前了幾分,逼得他不得不住嘴。 「我信口雌黃?」關孟海反問,隨即拍手,身後隨從抬出一個大木箱。他掀開箱蓋,指著內中物品,「你居然敢用贗品充好,膽子果然不小!」 「愈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若存心給我安上罪名,調包之計,對你來說易如反掌。」謝仲濤冷笑,「怪我麻痹大意,當奉德公已放我一馬,所以掉以輕心。我早就該料到,舊恨新仇,你怎麼可能放棄大好機會?」 聽聞他言,關孟海一步步上前,示意周遭錦衣衛散去,他站定在謝仲濤面前,瞟了一眼遠處的時轉運,湊近謝仲濤的耳朵,以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的聲音低語道:「你說得對,我不可能放過這大好的機會。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除非無路可退,否則決不輕言放棄。』你根本就配不上轉運!」 謝仲濤瞪著關孟海,揮拳打向他,卻被他牢牢拽住。 「只要你死了,只要謝家不復存在,轉運她才能不受你的禁錮,不受謝家的拖累。」只有他能夠幫轉運出頭,為她重獲自由。 甩開謝仲濤的手,他慢慢後退,左右人馬立刻上前,再次團團圍住謝仲濤。 「奉德公有令,如此大逆不道之徒,即當就地正法,殺一儆百,以儆效尤!」關孟海慢慢抽出腰間長劍,舉到高處,在半空中畫了一道圓弧,眼看就要落下。 「等一等!」 生死一線之間,猛然有人大喝。關孟海和謝仲濤不約而同地應聲尋去,看到站在房廊下的時轉運沖下臺階,朝他們奔來。 「時姐姐!」雪離想要拽住時轉運,不想卻被她一把揮開。 腳步虛浮,有些不穩,但時轉運還是強撐著,警告自己不能倒下。 一步落下——時轉運,陰年陰月陰日生,破宮之相,水命之生…… 二步落下——將你納入我的羽翼保護之中,要證明的,是我庇護你,保你一生平安康泰;而非你保護我,替我消災除禍。 三步落下——除非我死了,否則,誰也別想帶走你。 四步落下——我不信神鬼。只因為這是你送的,我願意珍藏。 五步、六步…… 每落下一步,印下的,是與謝仲濤一點一滴相處的痕跡;每抬起一步,都覺得舉步維艱。 上蒼呀,不是說她時轉運,是謝仲濤的轉運之星,能夠為他消災除厄嗎?為什麼關鍵時刻,她什麼都無法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死亡越來越近? 世上真有鬼神嗎?在何地,在何處?她向菩薩祈福,為什麼謝仲濤還是未得到庇護? 她不要他死,不要眼看著他人頭落地,從此陰陽相隔。 「轉運!」 隔著刀槍,她看內中的謝仲濤,無視他語調的犀利,步步上前,無視面前的刀槍林立,指著地上的箱子,轉向關孟海,執意道:「讓我看看。」 關孟海掃了時轉運一眼,彎腰,將木箱推到她面前。 時轉運拿出其中的一幅字畫,展開翻閱,數年來的功底,只一眼,她就可以斷定,這是贗品,不是謝府庫存的真跡。 手在微微顫抖,她抱著十二萬分之一的希望,最終還是落空。 謝仲濤不會如此糊塗,真假不辨;謝仲濤不會將自己的生死當做兒戲,謝仲濤不會把整個謝府家業當做陪葬……一切都不會,那麼剩下的,只有一個可能——她緩緩抬頭,盯著關孟海的眼睛,「你是故意的?」 對時轉運的問話不置可否,關孟海上前一步,抽走她手中的畫卷,扔回木箱。 「為什麼要這樣做?」她質問關孟海,聲音在不斷發顫,整個人如同掉進了冰窖,冷得寒心透底。 「你該知道答案的,不是嗎?」關孟海逼近她一步,「如果我現在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選誰?」 「你!」時轉運震驚地抬頭,恰好望進他眼眸深處,炯炯的眼神,狂熱而執著。 「轉運,你會選誰?」關孟海再上前,逼得她踉蹌著倒退了好幾步。 「關孟海,你不要欺人太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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