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靡 > 纖雲弄巧 | 上頁 下頁


  「不錯。」付千巧回答,沒有忘記付家家訓有曰:切莫掃他人昂揚之興致。

  「真的嗎?」得到他的讚揚,穆纖雲樂得跳起來,轉了一圈後,偷偷瞄他一眼,表情有些為難,「按理說,你我應當互通姓名,才算禮尚往來。但我爹和哥哥訓誡,女子閨名不能輕易告知外人,我——」

  「你不說,也沒有關係。」她腰間那個荷包上的「穆」字,應該就是她的姓氏吧?

  「不不不,我要說的!」穆纖雲著急地辯解,在付千巧的瞠目結舌下連珠炮般地開火,「纖雲,我叫穆纖雲!」

  對,閨名是不能輕易告知外人的。但是,她撞了付千巧,然後又救了他,所以,她算是他的恩人。既然是恩人,也就不能算是外人了,對不對?

  更重要的是,這麼百年難得一見的俊美男色,若是不讓他記住自己的名字,她會後悔一輩子的。

  「嗯,穆纖雲?」很引人想入非非的名字,可惜——目光溜到她圓圓的笑臉,付千巧很難將這個名字和她本人的樣貌聯繫起來。

  「對對對,穆纖雲,記住了,記住了?」穆纖雲連連點頭,並且很認真地不厭其煩地提醒。

  「我記住了。」不要怪他刻薄,實在是她現在那種眼巴巴盯著自己瞧的模樣,像極了一種喜歡逢迎的動物,所以不但記住了,而且印象還相當深刻。後腦有些隱隱作痛,他適時地聯想到還有另一件事需要問她:「我睡了多久?」

  「六個時辰。」穆纖雲想了想,回答道。

  六個時辰?糟糕,居然昏睡了這麼久。

  「是耽誤了什麼重要的事嗎?」穆纖雲殷勤地詢問,實在看不慣他沉下來的臉色,破壞了整個顏面的協調,「你現在受傷不太方便,若是不介意,可以請連大哥代勞。」

  「連?」這個姓氏不多見,付千巧皺眉,隱約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曾經聽過。

  「『南有一毛不拔連華能,北有步步為營金元寶』,你也聽說過對不對?」穆纖雲一邊收起先前的畫卷,一邊非常有耐心地繼續解釋,「連大哥,就是這別院的主人。什麼都好,就是出了名的吝嗇。都說雁過拔毛,他呀,是一片雁毛飄過,都要劫下來掃灰呢……」

  連華能一大早的好心情,在看到眼前的情形後消失殆盡。

  花圃裡七零八落慘不忍睹,而那個猶不知死活的小花匠還揮舞著一把大剪刀,哢嚓哢嚓地摧殘著僅存的嬌嫩花朵。

  「住手!」幾乎是在咆哮,連華能飛奔上前,心驚膽戰地搶過那把作惡的刀剪,見眼前一片凋零,他一隻手指戳到小花匠的面前,「你你你——」

  痛痛痛,心痛到他說不出話來。他當初下了多大的決心才重金求購的極品牡丹,一園的國色天香,現在通通在一把剪刀下成了無辜的亡魂。

  「連爺——」被連華能的暴喝震回神志,小花匠瞬間清醒,見自己犯下此等大錯,不禁戰戰兢兢,嚇得渾身顫抖。

  「你給我收拾包袱走人!」好不容易順過氣,連華能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發出震天獅子吼。

  「連爺,連爺,我是無心的……」即使幾乎被嚇得肝膽俱裂,小花匠泫然欲泣懇求之餘,目光還是忍不住飄向另一邊。

  見他魂不守舍的模樣,連華能氣不打一處來,當頭給他一拳,斥責他的死不悔改:「沒出息!看看看,有什麼好看!還不快給我滾!」

  被打得齜牙咧嘴的受氣包不敢再拔虎須,乖乖閉上嘴巴,悲淒地準備被一腳踢回老家。

  「等等!」

  「連爺——」聽見連華能的叫聲,以為有所轉機,小花匠滿懷希望地看他。

  「三年工錢,頂我這一園名花。」連華能瞪了一眼瞠目結舌的小花匠,揮揮袖袍,「還有什麼不滿意?你三年工錢是多少?我已經很開恩了,休想再討價還價!」

  天可憐見,誰不知道連爺一張巧嘴,即使是上等黃金都可以被他說成破銅爛鐵,他又怎麼敢再吱聲?小花匠耷拉著頭,垂頭喪氣地離開,準備好好找個隱蔽的角落釋放不輕彈的男兒淚。

  見小花匠離開,連華能這才轉而注視已在不遠處看了半天好戲的美男人。

  都說紅顏禍水,想不到,用在男人身上也這麼合適。

  看看那個一天前還昏迷不醒的付千巧,此刻神清氣爽、容光煥發地坐在石凳上,連華能就忍不住在心中盤算小九九。

  天知道,他在飛星和纖雲那兩個大惡人的威逼利誘下,含著淚水進貢了多少補品給這尊來歷不明的佛爺。

  冰糖燕窩、百年參須、南海龜甲……這等東西,都是他望而卻步捨不得嘗試的奢侈品呐。

  還有,哼,現在,還要加他一條罪狀,毀了他的一園芬芳。

  「連公子——」

  可恨付千巧無視他臉上的陰雲密布,無半點愧疚之情,還用那種使人「如沐春風」的笑容跟他打瀉簟?br>    憤憤的,連華能徑直走到付千巧面前坐下,義正辭嚴地質問:「你方才就是這麼笑的?」

  「有問題?」付千巧望著一臉鐵青的連華能,很虛心請教。

  「當然有問題!」連華能手向後指,要他看看他造成了什麼樣的後果,「你可知曉這種笑容的殺傷力?」

  疾風掃過,片瓦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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