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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忽然睜開眼睛,盯著面前被冷傲凡挑在扇尖上的綠色玩藝兒,花莫愁這才發現困擾了自己一天的噁心大蟲,居然是一株水草。

  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他猛然站起身子,來不及去暴揍一頓面前似乎憋笑憋得很辛苦的冷傲凡,也沒有心思去追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急匆匆地就要離去。

  「莫愁,你要去哪裡啊?」看他火燒火燎地趕命似的,冷傲凡明知故問。

  連個回應都沒有。

  真是無趣,冷傲凡揉揉自己的鼻子,看著越來越遠的身影,搖晃著手中的摺扇,一個人在原地自言自語:「這可不怪我,是你自己不理我的。要是到時候你拆了蒼梧縣衙又找不到顧不了,要怨就只有怨你自己了……」

  晃了一圈,左晃右晃,沒想到還是晃回了京城,晃回了那個喬大人的府邸。

  不過這回還好,沒有將她和唐多兒關進冰冷的天牢,還好心地分了她們一間華麗的廂房,待客之道,喬延壽這回可是理解了許多。

  不過,要是能夠不在門上加鎖,不派那麼多的侍衛守在門口,順便再解開她們的手銬腳鐐,那就更好了。

  「你不要再走來走去了,我的眼睛都已經花了。」趴在桌子上,唐多兒看著在自己眼前走來走去的人,終於忍不住開口道。走了一上午,她不累嗎?

  磨人神經的鐵鐐聲終於停下,唐多兒松了一口氣,沒想到顧不了忽然坐下,一拍桌子,嚇得她手中的茶壺差點兒落地。

  「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來了一天了,為什麼那個喬延壽還不見我們?」依照喬延壽怕死的性格,他應該迫不及待地找她為她治病才對,怎麼可能千辛萬苦地將她捉回來之後又避而不見呢?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想那麼多幹什麼?到時候他自然會見你的,你現在急也急不來啊。」唐多兒慢吞吞地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下。「依你這樣的慢性子,真不知道能查到什麼。」看唐多兒比尋常人慢了幾倍的喝茶速度,顧不了不奈地開口著。

  「那依你這樣的急性子,查出什麼了嗎?」急,急有什麼用?

  「沒有。」顧不了沮喪地回答,腦袋一垂,和唐多兒一樣趴在桌子上。

  「所以,我們就守株待兔。今天等不到,明天再等,總有一天,會有只笨兔子撞上我們這兩個樹樁子的,你放心吧。」唐多兒拍拍她的背,好心地安慰她。

  「等,那要等多久?」顧不了睜大眼睛看著她。

  「這個——」看著顧不了希冀的眼光,唐多兒再品了一口茶,才慢慢地開口道:「要是運氣好,等那個姓喬的自己不小心咽氣,我想,十年八年的應該差不多了吧——喂,顧不了,你怎麼了,你別暈啊……」

  喬延壽不是不想見她們,而是他現在沒有辦法見。原因在於,康凡前腳才將顧不了帶回,南京穆王府後腳就來了。更糟糕的是,皇上指定要他接待,他是連個「不」字都不能說。逼死花莫愁在先,私藏顧不了在後,在這個節骨眼上,露出任何馬腳,輕則丟官,重則沒命啊。

  所以他儘管急得要死,但是還是要穩住自己的情緒,先處理好眼前的事情才是緊要。

  「小王爺,下官再敬你一杯。」在接待穆王府小王爺的洗塵宴上,喬延壽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失態,免得引起對方的懷疑。

  「喬大人,我看你的身子不是很好,酒,就不必再飲了吧。」穆冬時委婉地說。這個喬大人,一看就不是什麼清流之人,明明氣喘得要命,卻拼命向他敬酒,意圖明顯,就是想把他灌醉。如果他真是這種想法,那麼他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王爺,這杯酒是一定要飲的。」喬延壽心懷鬼胎,沒有察覺到他過於殷勤的表現早就引起了穆冬時的懷疑。

  「是嗎?有什麼原因?」穆冬時微微一笑,想在他面前耍花槍,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聽穆冬時這樣說,喬延壽壓低了聲音:「小王爺,下官聽說一月前穆王爺是準備在你大哥的生辰宴上宣佈爵位繼承人,後來不知何故又取消了,現在穆王爺又讓你代他入京接受封賞,朝廷的同僚們現在都在臆測紛紛啊……」

  南京穆王府本就是讓人關注的對象,原因在於其中既有個據說活不過二十五歲又深得穆王爺疼愛的嫡親長子穆秋時,又有個文韜武略無一不精卻不受穆王爺喜愛的庶出次子穆冬時。穆秋時虛掛著穆王府小王爺的名號卻因疾病纏身而常年幽居,穆冬時只被外人稱為二世子卻時常代表穆王府處理事務。他不受穆王爺疼愛幾乎是人所周知的事實,所以在穆秋時的生辰宴上,所有的人都以為穆王爺會將爵位傳給穆秋時。不過結果出人意料,穆王爺說自己正當壯年,爵位傳襲之事,尚未考慮……

  所以大家都在猜想,是不是穆王爺改變了主意,打算要立穆冬時為繼承人了?

  「我不知道原來京城中還有這樣的傳言。」怪不得,這次入京處處有人巴結逢迎,連稱謂也由原來的「二世子」換作了「小王爺」。

  喬延壽偷偷看了看穆冬時的臉色,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他接著再說:「這也難怪,若說是選爵位繼承人,自然是小王爺你了。羸弱多病之體,怎能擔當大任——」

  「喬大人——」穆冬時頓時沉下了臉,打斷了他的話,「我大哥以前身子是不好,但是現在已經大有起色,還望喬大人多積口德,不要隨意誹謗才好。」

  這樣的話,已經是近乎警告了。

  喬延壽心中暗叫糟糕,本意是想要討好穆冬時,誰知道馬屁卻拍到了馬腿上。看穆冬時不悅的臉色,他連忙對身邊的康凡低聲說了幾句,就看見康凡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下去了。

  「下官多喝了幾杯酒,有些醉了,所以口不擇言,還請小王爺不要往心裡去才好。」暗捏了一把冷汗,祈禱穆冬時不要抓著這個把柄借題發揮才好。

  「既是如此,喬大人不如早些休息。」放下手中的酒杯,穆冬時口氣有所緩和。

  「不忙不忙。」喬延壽連聲說,「小王爺是下官府上的貴賓,若是沒有好好款待,皇上怪罪下來,下官可擔待不起。」「那喬大人還有什麼安排?」穆秋時對眼前的人甚為排斥。

  很想起身離去,卻因為喬延壽的下句話暫時止住了動作。

  「不如就來一段琵琶舞曲吧。」

  琵琶?舞曲?

  看著一名女子輕盈進入,猶抱琵琶半遮面,穆冬時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樂曲飄揚之間,水袖搖曳,琵琶落下面龐——

  不是她!

  濃濃的失望之情浮現在穆冬時的眼裡。

  「小王爺,可還滿意?」看穆冬時直愣愣地看著舞姬的樣子,喬延壽在心中冷哼——權力和美色,男人不外乎迷的是這兩樣,他下的這步棋,沒有走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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