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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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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不是故意要刺傷她,而是強迫彼此看清事實。身份上的差距,在她,是高不可攀;在他,是不敢高攀。 他沒有對她說話,卻是別過頭去,連看都不願再看她一眼。心,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痛得很,連父母親去世,她都沒有覺得這樣痛過。 原以為世上還有人關心自己,原以為還有東西值得自己去爭取,原以為……原以為好多好多,現在,不過是他嘴裡的兩個字,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眼看著就要飛上天空的泡泡,無情地破滅了。 水氣在眼眶中凝聚,馬上就要彙聚成淚珠從眼角滑落,裴文木然地轉過身,背對著喬予浩一步一步沿著樓梯向上走去。 「裴——」 「不要再叫第二次了!」跨上一步階梯,裴文停下腳步,打斷了他的話,「一次,已經足夠了。」 身後很久都沒有聲音,半晌之後,有腳步聲慢慢遠去,裴文慢慢回頭,臉頰上,是一片濡濕。 一年零一個月又三天,頭一次,她沒有來。 喬予浩機械地重複手中紮花的動作,瞄了一眼時鐘,時間已經過了,一向很準時來花屋的她,今天卻沒有出現。 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門外逡巡,花屋的人進進出出,唯獨沒有她的身影。 「浩哥?」一旁的小蒙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也覺得不大對勁,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發問,「裴小姐她,今天不來了嗎?」 小蒙的話,敲中了他的心坎,回答了不願意面對的事實。 他雖然木訥,但不至於愚蠢,心中知曉,昨天短短的兩個字,已經刺傷了她,從她的表情,他看得出來;從她的語氣,他聽得出來。 這樣——也好。她是「順宏國際」的總裁,高高在上,無人能及,陪伴在她身旁的,先有精明能幹的陳洪文,後有英俊瀟灑的童記禮,哪一個,不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而他,只是一間小小花屋的老闆,沒有出眾的樣貌,沒有過人的口才,沒有豐厚的家底,更沒有遠大的抱負。他喜歡的,是種花、養花、賞花,他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夠培育出更好的花卉而已。 他不是青年俊才,他知道。這樣的他,配不上裴文。 咖啡的香味很濃郁,摻了些牛奶,加了兩匙糖精,拿勺子均勻攪拌之後,裴文用雙手包住杯子,慢慢端起,湊到唇邊。 溫熱從瓷杯傳到她的掌心,嫋娜的熱氣在她面前升起,撩得臉頰微微有些酥麻。 半個月了,頻繁的會議和商業談判已經成了她每日例行的公事,很麻木;人前人後虛偽的應酬,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再加上喬予浩…… 所以,她光明正大地翹班了。 歎了一口氣,裴文放下杯子,雙手交疊枕在桌上。商場上的應戰,她真的很不習慣,節奏太快,令她身心疲憊。她本來就是一個閒散平淡的人,這樣的生活,要她適應,實在太難。 ——裴總…… 很多人都這樣叫她,她不覺得怎樣,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可是那天,喬予浩這樣叫她,她聽起來,覺得相當刺耳。 僅僅是一聲稱謂,卻拉遠了他和她之間的距離。他眼神的回避、目光的躲閃,無不昭示他對她的望而卻步。她的身份,真的就那麼讓他卻之不恭嗎? 明明告訴自己,可以不在乎的,可是內心背叛了意志,很疼很疼…… 家裡的花束已經凋零,她卻沒有心情再去理會,算起來,她已經整整半個月都沒有去過花屋了。喬予浩,不知道怎麼樣了…… 為什麼,偏偏是喬予浩呢? 裴文搖搖頭,甩去腦海中紛雜的想法,側過臉,看向窗外,玻璃窗上映出她的面容,有些蒼白。湊近了些,想要看得更清楚,不經意間,遠處的一個人闖進她的視野。 ——陸家喻! 她愣了愣,隨後立即站起身,一把抓起旁邊的皮包,急匆匆地向外跑。 「小姐,您還沒有買單!」 裴文的腳步沒有停留,隨手摸出一張鈔票遞給侍應生,沒等找錢,她已經推來門,四處看了看,瞧見遠處越走越遠的陸家喻。幾乎是下意識地,她緊跟了上去。 跟了幾條街,腳微微有些酸麻。裴文蹲下,揉了揉自己的腳跟,再抬眼時,已經沒有了陸家喻的蹤影。 人群中看不到自己追蹤的目標,她緊跑了一段路程,忽然停住,緩緩偏過頭,看一旁延伸出去的小街巷,略微遲疑一番,她慢慢走了進去。 「陸家喻?」她輕輕地叫道,不忘記打量四周,街巷很安靜,看不見人影。 「陸家喻?」這一次,音量稍微提高了些,壯著膽子,她再向前走了幾步,小心翼翼地叫道。 還是沒有人答應。 「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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