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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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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師父的指尖,冰冰涼涼,減輕了他眉心間的灼痛,原重生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回應地答道。 流光的目光驀然一沉,食指和中指忽然併攏,手法變換,快速地在原重生的眉間點了三下。 「現在呢?」眼見他眉心紅色逐漸減退,最終消失,她收回手,問他。 「不疼了。」原重生摸摸自己的眉心,好奇地看來來往往的人,「師父,他們究竟在幹什麼?」 「逃難。」流光揮揮袖袍,簡短地回答他。 「為什麼?」原重生不解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理解。 「天災、人禍;戰亂、瘟疫;當權者失道、外來者入侵;朝廷內訌、民間起義……」看著身邊往來倉皇的人,流光逐一說著,「如今,戰火已經蔓延到南方,大家都在避禍。」 「那,他們這是逃到什麼地方去?」記得師父說過,北方半壁江山已經被外族佔領。那麼,這些人,即使是逃難,還有何處可以容身? 這個問題,問得好。亂世之中,哪裡會有安全的地方? 「他們沒有地方可去,要不然就俯首投降,要不然就奮起反抗,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流光漠然地回答,給了最為殘酷的答案。刻意忽視原重生震驚的面容,她舉步又要向前走,沒有料想到,他在她身後忽然出聲—— 「為什麼都要逃難?這麼多的人一起,還有鬥不過的東西嗎?」 心,因為他的話,猛然跳動了一下,流光緩緩地轉過頭,盯著原重生清亮的眼眸,想要看出什麼,卻又不得而見。 周圍人群川流不息,惟有她和他,定格一般,就這樣,在來來往往的人之間,互相對視著。 「小心!」一個挑著擔子的路人顧前不顧後地在人群中奔跑,眼看著,扁擔尾掃上了流光身體的右側,原重生在叫出聲的同時,伸出手臂,硬生生地替她擋住,衣袖上被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都什麼時候了,愣在路上當石柱啊?」對兩個耽誤自己行程的木頭人很不滿,挑擔子的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繼續趕路。 原重生松了一口氣,收回自己的手,有些心疼地翻看衣袖。好可惜!師父為他新做的衣服,穿了還沒多久,就這樣被毀了。 「現在你看見了吧?」有著淡淡的嘲弄,看那人遠去的身影,流光開口,「對自己同胞尚且如此,一團散沙,毫無凝聚力,大水襲來,還能有什麼作為?」 「師父,我不太明白。」原重生皺起眉頭,對她的話似懂非懂。 「你不需要太明白。」見他眉心間的紅光又隱隱約約出現,流光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你要做的,只是管好你自己,不要去多管閒事就行了。」 兩年後—— 日暮西斜,清澈溪流邊,一道人影面向落日而立,素色長袍,黑色的發以淡黃色的絹帶束紮。夕陽的餘暉灑在她身上,鍍上了一層金黃的光芒,與她腰間的金色鈴鐺互相輝映。 抬頭,流光冷然的目光,看向東方。天地之間,她看見的,是王氣逐漸衰弱、龍脈不再的氣數將盡之勢,紫光之色沉浮之間,赫然已在向北移位。 略微思索,她咬破自己的中指,一滴血珠滲出,取下腰間的鈴鐺,輕輕晃了晃,丟向空中。鈴鐺在半空發出悅耳的響聲,她一彈指,血珠被揮出,不偏不斜,揮進鈴鐺之中,隨後,鈴鐺穩穩落在地面。盤腿坐下,閉上眼睛,她口中念念有詞,隨後,手在面前畫了一個圈,若有若無的白光在她周圍形成一道光弧,逐漸變淡,最後隱沒不見。 「師父!」 聽見叫聲,流光迅速睜看眼,將手收回寬大的袖袍中,站起身,回頭,遠遠地,看見原重生站在茅屋前向她揮手。 即使相隔了一段距離,他身上的氣卻強烈地叫她難以忽視。 天術,抑或是天意? 「今日佈置給你的功課,可有做好?」走近原重生,她習慣性地看了他眉心一眼。 並沒有紅光出現,可越是接近他,熱力卻越為強盛。 「有。」沒有注意流光異樣的目光,原重生恭敬地回答,「按照師父的要求,重生今日研讀《易經》,並根據鬼穀子術數,重新將昨日的奇門陣法排列,待師父檢查。」 「你破了昨日的陣法?」本已越過他進屋的流光忽然停住,背對他開口問道。 「是。」原重生頓了頓,「我試著用了其他三種方式,發現排列之後功效有甚于初。」 方才被自己咬破的指尖忽然疼痛起來,流光舉起中指,貼近嘴唇吮吸。 「重生——」見指尖又滲出了血珠,她輕輕舔去,轉過身,盯著他的眼睛,「《玉清心訣》你可曾按要求每日細讀?」 「師父要重生每日看《玉清心訣》修身養性,重生怎敢違命?」 「還記得上面說了什麼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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