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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卞朝暉打電話,彬彬有禮地詢問她,週末準備如何度過。出於禮貌,她自然會回問,這樣的禮尚往來相信沒有人不知道。偏偏卞朝暉非常認真地對她說想要吃她做的飯菜,並且自動將她做的東西幻想成豐富可口的大餐。

  「我做的?」當時,她問這句話的時候,有點心虛。

  「怎麼,難道你不會?」他詫異,語氣也有點大驚小怪。

  「誰說的?」自尊心占了上風,海口一誇,她不假思索地扔了出去,「你喜歡吃什麼,儘管說就是。」

  「真的?我要——」那邊的語氣相當興奮,居然真的滔滔不絕地狂念菜名。沒有喘一口氣,數十道菜名已經被他背誦完畢,只剩下她捏著電話線發愣的分。

  「不會太困難吧?」末了,他還要加上這樣一句。

  「沒……」她的手心在冒虛汗,還要故作堅強地表示自己能夠勝任。

  結果,她和卞朝暉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地點,是她家;內容,是她展現自己臨時學來的初級廚藝。

  廚房裡一片混亂,狼藉不堪,維妮團團轉,覺得並不比打一場官司輕鬆多少。

  力度沒有掌握好,攪拌器中的蛋汁飛濺在她臉上,急匆匆地奔到水池邊想要清洗,不經意看見鏡中成了一個大花貓的自己,樣子十分滑稽,忍不住,笑了起來。以前,即使有精力,她也極少有時間涉足廚房,更不用說有機會將自己弄得這番狼狽的模樣。

  和陸家喻,總是聚少離多,他不是一個居家的男人,似乎也沒有什麼家庭天倫的概念。所以每當他偶爾想起,他會打電話約她出來,到氣氛很好的飯店或是餐廳,一起吃一頓並不特別的午餐,或者晚餐。現在想起來,這樣的交往與其說是在戀愛,倒不如說是朋友間的聚會。每一處地方,情調十足,他們之間,卻沒有浪漫。

  陸家喻沒有送過她一枝玫瑰花、沒有說過一次「我愛你」,就連吃飯,似乎都很少超越私事的界限,只在彼此的工作生活上泛泛而談。

  盯著鏡中的自己,維妮的笑容慢慢凝結在臉上。她似乎忽略了太多,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編織的愛情夢想中,等到夢醒的時候,才發現,陸家喻需要的,並不是自己。

  「丁——咚!」門鈴在晌,維妮乍然回神,才意識到自己在發呆。拿毛巾擦乾臉,再打量了鏡中一番,並無發現任何不妥,才穿過客廳,打開了門。

  首先看見的,是一個包裝得很精緻的點心盒,隨後,卞朝暉笑意滿滿的臉從後面鑽出來。

  「哈羅!」卞朝暉愉快地向維妮打招呼,「正餐之後怎能少了甜點,我想到了哦,提前買了。」

  舒心的笑容暫時安撫了她之前的落寞,維妮展露笑顏,微微側身,「請進。」

  卞朝暉將紙盒放在茶几上,拿出手機看了看,有幾分抱歉地說:「對不起,要不是臨時碰上一點小麻煩,我可以準時的。」這個所謂的「小麻煩」當然是指楊悠悠,要不是她囉嗦,他也不至於遲到十分鐘。

  第一次赴約就遲到,不知道,會不會令維妮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沒關係。」他再遲來個把鐘頭也不是問題,只要能給她充裕的時間做好兩個像樣的菜、收拾好廚房就行。

  平常的魄力此刻完全發揮不了作用,她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現學現用的手藝不至於那麼糟糕。不能做到色、香、味俱全,好歹也不要敗了人家的胃口。

  「你坐。」懊惱了半天,維妮才意識到兩個人還傻愣愣地站著,連忙招呼卞朝暉坐下,「要喝什麼?」

  「謝謝,可樂就好。」沒有發覺維妮心思輾轉,卞朝暉順勢坐下,抽了抽鼻子,轉過頭,有些疑惑地看遞給他可樂的維妮,「你今天,還做了燒烤嗎?」

  「燒烤,沒有呀。」維妮莫名其妙地搖搖頭,忽然聞到空氣中燒焦的味道,猛地跳起來,花容失色地朝廚房奔去。

  大意了,全然忘記,鍋裡還煎著一條整魚!

  油鍋「滋滋」作響,廚房裡彌漫著焦味道,一條鰱魚幾乎變成黑魚,慘不忍睹。一心只想拯救還沒有做成佳餚的食材,情急之下,維妮操起鍋鏟,就向鍋裡鏟去。

  「小心!」尾隨而來的卞朝暉看見維妮魯莽的舉動,喝止來不及,他伸手包住維妮拿著鏟子的手,同時將她向後一拖。已經熟透的熱油被鍋鏟一攪動,頓時劈里啪啦四下亂濺,好不歡快。

  卞朝暉不幸中標,一滴滾燙的熱油濺在他手背上,痛得他齜牙咧嘴。忍住疼,將維妮擋在身後,他拿袖子遮住自己的臉,以大無畏的精神上前,關掉了煤氣,再打開窗戶,流通空氣。

  有卞朝暉的庇護,維妮毫髮無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卞朝暉紅腫的手背起了一個大泡。

  「快!」她當即扔下鍋鏟,抓起卞朝暉受傷的手放在水池中,一邊用冷水沖一邊不住地問他,「還痛不痛?還痛不痛?」

  「沒事了。」可憐受傷的是他,卻看不得維妮一副自責不已的模樣,反過來,還要強顏歡笑安慰她。

  「騙人!」維妮吸了吸鼻子。

  冷水強烈刺激下的手背,紅腫還是沒有消失,燙傷的地方,水泡透明得發亮,要說沒事,誰相信?偏偏他還要故意裝出一副沒關係的樣子來安慰她,也不管那種笑容有多難看。

  「喂,拜託,你別哭呀。」瞅她又在吸氣,眼睛也是紅紅的,大有黃河氾濫的趨勢,卞朝暉慌了神,「是有一點痛,但是沒有你想像得那麼厲害啦。我這個人,痛覺神經不是很敏感,末梢傳遞也比較緩慢……」還想再找一些修飾,見維妮瞪了他一眼,他立刻住嘴,不再說下去。

  「還在說笑!」本來很愧疚的,現在卻被他逗得想笑,維妮在他受傷的手背上面均勻地塗抹了一些菜油,然後抬高,湊近自己的嘴邊,輕輕吹氣。

  哇,賺到了!

  手背清涼涼的,還有維妮吐氣如蘭,灼熱感頓時減輕了不少。一時間,卞朝暉暈乎乎的,嫉妒死了自己那只受傷的手。早知道,他應該用嘴巴去銜鍋鏟的,那樣的結局該是多麼幸福呀!

  「我必須要向你坦白,對做菜,我確實不太在行。」

  維妮低著頭,小小聲地開口,不敢看卞朝暉的表情。

  看得出來!菜板上的雞塊剁得不成樣子、油鍋裡的鰱魚焦黑得慘不忍睹、蛋漿四處都是,還有擺放得亂七八糟的調味品,令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到了滿清十大酷刑的行刑地。還有,那本攤開的菜譜,很直接地出賣了維妮其實是個菜鳥,在趕鴨子上架無路可退的情況下被逼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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