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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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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子威聽見這番告白,他從來沒這麼快樂過,是一種奇特的快樂。他竟然不是什麼都沒有,他意外地知道葉詠曼是屬於他的,還有一個未出世的小孩。 這一生他沒有白活了! 他愛葉詠曼至死不變,前半段他已讓她受太多苦了,後半段難道還要她背負不名譽的事。 反正任何一個罪名都可以判他死刑,都是要死的人,為什麼還要去受那些難堪的公開審判? 讓眾人指責,他是警隊中的害群之馬,是社會的敗類。他何必? 他順手搶了身旁警員的佩槍,連朝自己的心臟開三槍,心裡默想著:學長,這是我還給你的,如果一認識你時,你就是檢察官,那我應該不會這樣對你又愛又恨。小曼,來生再見,我欠你的來生還。 葉詠曼親見卓子威慢慢地躺在她的懷裡,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她有一絲的悔恨,他未死前她為什麼總拿他最受不了的事攻擊他? 他們雖相愛已久,但都在爭吵中度過,還沒享受到愛情的甘果,就要面對這種死別,她對著卓子威又說:「阿威,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死,你安心地走吧!我會等小阿威長大時,告訴他,他的父親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卓子威的眼闔上,葉詠曼昏厥。 也許這才是他們的—— 天長地久。 孫天寶一送到醫院馬上進入急診室,但流血過多,血庫的血儲量不足,護士出來徵詢有哪個AB型血型的人願捐血。 方文意第一個自苦奮勇,但測試後不可用。 楊正堂及小光剛好是同血型,平常吃得好,運動量又足,當然沒問題。 只怕輸血後,孫天寶會跟他們一樣愛打麻將? 急診室的手術燈一直亮著,方文意在外面來回地走動,心想著在阿寶的生死大關,她竟也只是能盯著手術燈的閃滅而已。 他現在怎樣了? 想著阿寶跟她說過的無數話,他們幾乎是無所不談,大抵除了他在進行的案子不討論之外,大小事全說與她聽! 諸如,他念警專時,有個同學很鐵齒的,他們就派阿寶當代表,想個法子整整那個同學,阿寶這個人,竟真的想到一個永遠做不到的事,跟那個同學打賭。 阿寶告訴那個鐵會同學—— 如果你能「同時擼鼻涕,又能同時上大號」,一定要同時完成,全班同學請你吃一個月的中餐,否則你請全班吃一頓。 這樣的問題乍聽之下,一點也不難,但是永遠無法完成,就這樣他又贏了一回。 阿寶啊!你說過你不會負我的,說到一定要做到! 財叔見著文意的樣子實在不忍,但是他也說不出安慰的話,畢竟阿寶是他的兒子,他寧可把這一切化做己身承受! 會在手術室前枯等的,全都是阿寶的生死至交,實在無人有其餘的心思,再去安慰其他傷心的人。所以這種寂靜,讓文意連自己眼睛眨幾下都聽得見。 忽然,手術室的燈滅了,文意不敢動,她怕若是噩耗,後面尚有一道牆可以支撐著,她這個時刻是不能倒的,她還有很多事要替阿寶做。 醫生護士陸續走出,向全體宣佈:「孫天寶生命已無大礙,但還未清醒。」 文意覺得她整個人顫抖了起來,倏地追趕這個聲音,小跑步過去,再問一次:「醫生,孫天寶不會死對不對?」 這種問法基本上是錯誤的,哪一個人不會死?但醫生瞭解方文意的意思,即笑笑地回答:「孫天寶暫時無生命的危險,這是一次成功的手術,而且病人的身體狀況很好,很快就會醒來。」 方文意經過醫生的肯定兼保證後,一顆心總算從高空中回歸原位。 數小時以後,文意累得坐在病房的椅子睡著了,楊正堂剛好從外面買一些吃的東西回來,競見孫天寶很誇張地在床上找東西。他好奇地問:「孫檢,你在找什麼?」 這一聲出聲,方文意也被吵醒,即刻立身靠近病床,握住阿寶的手。 孫天寶有氣無力地一語道出:「我在找文意給我的結婚戒指,正堂,你是結婚證人,我告訴你,當時我的意識清楚,絕對有法律上的效力。」說著,說著,又睡著了! 這個人,不醒來猶自可,一醒來就說出這種讓人坐立不安之事。 但,終於—— 雨過天晴。 一全書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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