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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楊婉兒是真的嚇壞了,危機不一定要實質的才有驚悚的感覺,看似平靜,然而卻波濤暗湧的危機,才是致命的一擊。

  唐捷正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但別人不給他機會,一個約三十幾歲的男子先開口對唐捷說:

  「先生,你怎麼可以讓這位小姐一個人從早上坐到現在,而且都沒有吃飯,你實在太不應該了。」

  第二個開口對唐捷說話的是醫生。

  「唐警官,這位先生說得很對,你怎麼讓江小姐自己一個人在醫院裡,尤其在她身上發生的,又幾近是死亡的車禍。」

  第三個發言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孩,是醫院的護士,她覺得她有必要替唐捷仗義執言,她說:

  「其實這怎麼能怪唐警官,他又不是吃飽沒事幹,專門看病人,唐警官有很多正事要辦,要維護治安。」

  就這樣本來是唐捷和楊婉兒的「私事」,但忽然間競變成此家醫院的「公共事務」,一堆男男女女,聚集在醫院的大廳展開一場「到底唐捷讓楊婉兒一人獨自在醫院的行為是否違背憲法?」的公開辯論賽。

  甚至連醫院的院長都被請出來當公證人,據聞剛好在此家醫院作健康檢查的政要,也被迫出來當公證人。

  唐捷與楊婉兒趁此混亂之際,兩人相偕走回病房,準備整理東西,速速出院方為上策。

  楊婉兒惟一可整理的東西就僅是一個皮包而已。

  以及一套殘破不堪的黑色禮服,但楊婉兒競東摸西摸,一再反復將皮包的東西倒出來,然後再裝進去,甚且在折棉被時,更誇張地將枕頭上的頭髮一根根地撿起來,確定沒事可做之後,她又匆匆進入洗手間。

  一進去將近二十分鐘,毫無動靜,這可把唐捷嚇壞了,馬上敲打洗手間的門,才敲第二下楊婉兒就自動打開門出來,唐捷就幫婉兒拿皮包打算離開,楊婉兒競客套地拿回皮包說:

  「我自己拿著就好,啊,對了!我喜歡皮包裡面整齊一點,你再等我一會兒。」

  楊婉兒竟又將皮包的東西全倒出來,正要再一件件放回去時,唐捷的耐心大概用完了,他直截了當地問:

  「順順,你是不打算出院?還是不知道出院後要去哪裡?」

  一語道破楊婉兒的心事,她愣了愣,臉色馬上變得慘白,黑白分明的大眼中,裝滿不安與恐懼,淚水在眼眶中凝住,顯然楊婉兒極力在忍,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什麼都不對。

  楊婉兒雖然部分失憶,但在她的觀念與所受的教育裡,她是不可以主動要求要和某位男子同住,這是一種墮落的行為,可是她現在無處可去,她只想跟著唐捷走。

  走到天涯,走到海角,只要有他!

  但這種話楊婉兒是一輩子都說不出口的。

  唐捷見楊婉兒仍不言不語,且那種淚眼盈睫的無助,唐捷真想就這樣帶她回家,好好呵護與疼惜,可是若這樣跟她說,一定會被當成登徒子,這不太妥當,但總不能就這樣耗在醫院裡,所以唐捷又問:

  「順順。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困難,但你若方便告訴我,我會盡我所能幫你,好不好?」

  好是好,但開不了口。

  楊婉兒仍是不語。

  又過了三分鐘,唐捷的耐性備受考驗,他深呼吸一大!口氣,拉起楊婉兒的手,走出病房,見楊婉兒沒有反對之意,直接辦理出院手續,轉眼再看看楊婉兒,見她

  仍無反對之意,一不做、二不休一口氣就沖出醫院大門。走到車子旁,唐捷忽然想起,他剛剛好像聽到有人說楊婉兒從早到現在還沒吃東西,不會是真的吧!

  「順順,你是不是一整天沒吃東西?」

  這個問題無關乎風與月可以答,楊婉兒用力點頭兼可憐兮兮地說:

  「我身上沒有錢,怎麼買東西?」

  唐捷大驚,她沒錢?難道她來這邊只帶一張機票?

  不會吧!還是…一唐捷心想還是問清楚一點比較好。

  「先上車,我帶你先去吃一餐。」

  楊婉兒今日成了點頭公主,再點頭乖乖地上車。

  「順順,你身上真的一點錢都沒有?」

  楊婉兒又點頭。

  「那你要在這邊待多久?」唐捷只想問清楊婉兒的生活,他可不希望楊婉兒流浪街頭。

  楊婉兒這次可回答得相當快速:「我沒離開的打算。」

  「那你是不是要借住表哥江順濤那裡?如果是,我們吃完東西就載你過去。」

  唐捷對江順順的認識僅止于江順濤,心想楊婉兒大概是要住在表哥家中吧!雖然他私心希望楊婉兒的答案是他家,但「白日夢不要亂做」,以免戕害身心。

  「我沒有要住江順濤家的意思。」

  「那你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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