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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錢昆止住動作,把衣不蔽體的蘇蘇,奮力丟到一旁,啐了一句:「臭娘們!」

  蘇蘇羞愧地奪門而出。

  「錢兄,要女人也要懂得憐香惜玉,不能蠻來啊!」石崇有條不紊地說著。

  「哼,對妓女講什麼憐香惜玉!」錢昆鄙夷地道。對石崇插手管他嫖女人,心生不滿。

  「男人可以風流,可不能下流,否則就顯得粗俗。」石崇指明了在罵他。

  「你——」他一張蠻橫的肥臉漲成豬肝色,拳頭握緊起來。

  兩人劍拔弩張,于總管擔心君侯安危,捏了把冷汗。

  孫秀適時拉住錢昆,對他耳語:

  「老爺子,石君侯言之有理,那位蘇蘇姑娘不識好歹,是她沒這個福分,憑您的財勢,要什麼天仙美人沒有?蘇蘇的姿色連五姨太都比不上。」

  錢昆聽他這麼一說,緩息了怒火。「蘇蘇真的不如五姨太美嗎?」

  「是啊!」孫秀附和地道。其實錢昆在半年前才娶了五姨太,現在若還想納妾,恐怕眾姨太會聯手起來排擠。

  錢昆不禁打消了主意,而且面有得意地說:「石君侯,我的五姨太你要是見了她,一定會令你神魂顛倒。」

  「噢,那改天我帶我的綠珠夫人,和你的五姨太比美,如何?」石崇撇唇一笑,在他心裡沒有任何女人能和綠珠相提並論。

  于總管打圓場道:「兩位爺都豔福不淺,可羨煞我和孫先生了。」

  「就是,我至今連房妻室也沒有,每夜只能抱著孤枕入眠啊!」孫秀諷侃自己,說得三人哈哈大笑。

  要不是錢昆這位賬房先生孫秀幫腔,可能就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石崇和于總管都記住了這位舌燦蓮花的孫秀。

  紫荊頭一次上鳳凰閣,而且是氣呼呼地直走進來,綠珠放下木篦,驚愕地回頭,還以為自己哪裡得罪她了。

  「姐姐,什麼事?」她輕問。

  紫荊在梨花椅上坐下,捶著桌面,咬牙切齒地道:「君侯居然上青樓召妓,而且還和錢大爺相爭一個叫蘇蘇的花魁,你說氣不氣人?他才納你為妾,一個月不到,就在外面尋花問柳,他以前從來不沾女色,現在卻變了一個樣!」

  人云亦云,訛傳有誤,紫荊道聽塗說,使得綠珠也誤以為石崇真的另結新歡。

  她強忍著心中排山倒海的憤慨,黯然神傷。

  「也許是我魅力不夠。」否則為何至今她和君侯仍未圓房,只是一味地戲弄她。

  「君侯怎麼可以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想不到妹妹比我還可悲,至少君侯也寵了我兩年。」紫荊故意刺激她。

  綠珠心裡酸溜溜地,五味雜陳。她是不是喜歡上石崇了呢?否則她怎會如此難過?

  唉,造化弄人啊!她的夫君竟是個薄情郎!綠珠怨歎自己的遇人不淑。

  紫荊看出她為情神傷,嘴角不禁揚了起來,她早知道綠珠得寵不了多久。

  君侯雖納她為妾,可一樣沒在她的鳳凰閣過夜,可見對綠珠並沒有特別的寵愛。

  至於那位醉花樓的蘇蘇姑娘,只是一名妓女,上不了檯面,君侯肯定是玩玩而已,不會真的納她為妾。

  紫荊在鳳凰閣發洩完脾氣,扭身離開,留下綠珠獨自啃蝕這錐心之痛。

  受了創傷的她,更加封閉自己的情感。

  綠珠推開精雕的木窗,臨眺底下一片隨風起舞的蒲公英花絮,由綠交映,別有一番縹緲之美。

  這些飛揚的花絮種籽,宛如她飄泊的命運,不安定的心情。

  她雖然人嫁入金穀園,可是心中極不踏實,她甚至懷疑金穀園是她長久之地嗎?

  「在看什麼?看得那麼出神。」冷不防,石崇居然出現了。

  他不是該倚在醉花樓,消受美人思嗎?

  綠珠嘲諷地說:「君侯怎麼有空過來?」

  此刻的她像一隻刺蝟,石崇感覺她比前兩天更冷傲了。

  「俗語說:女人心,海底針。真是一點都沒錯。」他實在摸不透她,但是總是難以克制自己,三彎兩拐,又走到鳳凰閣這來,仿佛這裡是一個極大的磁場。

  「男人的心才難以捉摸,是最善變的動物,朝秦暮楚,三心兩意。」綠珠斜睨著他。

  「為什麼這麼說?」他眯起眼睛,察覺她言語中的醋意。

  「你心知肚明。」綠珠冷冷地道。

  石崇突然從背後環抱她的纖腰,把她箍得緊緊的,她全身每一個細胞都為之戰慄,傳送極大的電流。

  他親昵地在她耳鬢籲氣,逗得她一陣騷癢,很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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