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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關亞倫想著,只要她肯走,什麼條件他都答應。他飛快的啄了一下她的唇,蜻蜓點水般的敷衍過去。

  朱蝶衣即使不情不願,還是順從的下了車,小不忍則亂大謀,她不能急於一時,對於關亞倫,她想打一場持久戰。

  他一直等到她招了計程車,走遠了,才將車停好,進了小酒館。

  意識已不甚清晰的丁柔逸,渾然不覺自己的對面多坐了個人,好一會兒,她才認出了那長得有點兒帥帥的男人就是她的暫時上司。

  「你……怎麼會在這兒?」她略帶酒意問他。

  「因為我看見了你坐在這裡。」他關心著她會在此喝酒的原因。

  「要不要一起喝?」她伸手招來了侍者。

  「不了,我們倆總要有一個人保持清醒。」

  「清醒?」她輕盈的笑了出來:「今朝有酒今朝醉,偶爾的混沌也不錯,是不是?」薄薄的酒意使她看起來嫵媚動人,醉態可掬。

  他想起了陳克華叮嚀他的話,便試探性的問她:「你,心情不好嗎?」

  丁柔逸的思緒又經他這麼一提醒而再度集中,她的腦海立即顯現出碎裂的玉環,她泫然欲泣的說:「我的玉環……碎了。」委屈的神倩,像個求助無門的小孩。

  她終於落了淚,嚶嚶的訴說著心中的不快。酒精的作用讓她盡情的傾吐三年來的委屈,哭訴著蒼天對她的不平,猛吸了一口氣後,她又灌了一大口酒,嗆得地咳嗽連連。

  關亞倫連忙移到她身旁坐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勸慰著說:「別喝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想揮手拒絕,卻使不上力,整個人軟綿綿的任由關亞倫扶出酒館,進了他的車。

  「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他放倒她的座椅,慚愧著竟連她住在哪兒都不知道。

  「不好。」她微微打了酒嗝,說:「我不想回家。」

  「那你想上哪兒去?」

  「去……」她也想不出有別的去處,眼睛溜了溜,說:「去你家。」

  關亞倫的心不由得猛烈的跳動,若非她正處酒醉狀態,他會抗議她的殘忍,有幾個男人抵制得了她的誘惑呢?

  眼前的情勢卻已讓他別無選擇了。路上,丁柔逸隨著車內播放的歌曲,一首接一首的輕哼著。段段落落、低低沉沉得令人感到有些蕭索的悲哀。

  在車庫內停好車後,他才發現丁柔逸早已睡著了。緊閉的眼瞼下有著淺淺的兩行清淚未拭,他的心柔柔的疼著,為了避免吵醒她,他索性輕輕的抱起她往屋內走去。

  撚亮了屋裡的燈後,他將她抱往自己的臥室,小心翼翼的橫放在床上。

  丁柔逸輕輕的扭動了身子,像在找尋一份溫暖似的往他身上挨去,在他的懷裡滿足的又沉沉睡去。

  她身上的體香揉合著馬丁尼的氣息,就這麼軟玉溫香的貼著他熱血的身軀,沸騰的脈動顯示了一個正常男人的欲望。他提醒著自己必須快些離開遺危險的女人香,在他尚能控制自己的行為之前。

  他輕輕的、緩慢的挪動自己的身子,確定她仍在熟睡後,才拉了床被替她蓋上。看著她天使般的睡容,規律的呼吸讓她在被子下的曲線完美的起伏著……咬咬牙,他拿了裕袍,進了浴室,將水籠頭開到最大,讓從蓮蓬頭裡噴出的冷水澆熄他燃燒的欲望。

  該死的,他不由得又暗罵了一句,這女人究竟是天使?或是魔鬼?

  清早,丁柔逸頭疼欲裂的張開了眼,視野接觸到的擺設是個純然的男性世界。

  左邊,長長一排鋁鋼材質的開放式衣櫃,整整齊齊的掛列著西裝與襯衫;右邊,一張大型的書桌,桌上擺著電腦與列表機,邊上還立著桌邊櫃,擺著像是傳真機之類的東西,床頭邊則擺著一組立體音響,漆黑的原木外型,價值不菲。

  她搞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處,卻下意識的趕緊拉開被子看自己……幸好她仍是穿著自己原來的衣服。勉強支撐著下了床,她很想知道是哪位「恩人」救了她。

  開了臥室的門,她扶著牆走到客廳,只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正在看報紙的人。

  攤開的報紙遮住了那人的臉孔,她只得開口說了聲:「請問……」

  對方隨即拿下了報紙,面帶笑容的看著她。

  天啊!丁柔逸又一次痛恨著自己的失態,為什麼在關亞倫的面前,她總是出糗的機會多呢?如果真是他帶自己回來的,那麼昨夜在他面前,她可曾有胡言亂語些什麼?而今早,天哪!尚未梳洗的她,模樣一定可怕極了,她開始東張西望著,想找面鏡子來看看自己。

  「別緊張,除了有些憔悴之外,你看起來很好。」關亞倫卻仿佛洞悉她的想法似的。

  她尷尬的立在那兒,進退不得。

  關亞倫站起身,往廚房的方向邊走邊說:「你坐一會兒,我替你溫了牛奶還在微波爐裡,我去拿給你喝,補充一下你的體力。」

  她依言坐下,局促不安的望著四周。

  室內的裝潢顯然是匠心獨具的,充滿了單身貴族的品味。佈置方面以四四方方的線條為主,十足的陽剛之氣,缺了份圓融的柔和。這倒和他的人很像,霸氣得仿佛得理不饒人。

  「在想些什麼?」他走到她身旁坐下,遞了一杯溫熱的牛奶和一顆頭痛藥,又說:「這藥很有效,我都是靠它來解酒的,你也吃一顆吧!」

  丁柔逸道過謝,接了藥及牛奶服下,溫和的牛奶暖暖的滑入她的胃,令她有遍體通暢的感覺。

  「覺得如何?」

  「好多了,謝謝你。」她潤了潤唇後,羞澀的問:「我昨晚沒有令你為難吧?」

  「沒有,你只是令我失眠了一夜。」他話有保留的說。

  「對不起。」她誠意的道著歉。

  「不用抱歉,如果我不讓自己失眠,產生的後果可能就是我要向你賠罪了,我現在才知道柳下惠的坐懷不亂有多麼的偉大了。」

  一席話,讓她聽得心裡明白,但也因此讓她羞紅了臉,孤男寡女獨處了一夜,這要是被傳了出去,大概沒有人會相信他們之間是清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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