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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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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善,你把我嚇死了!」嚴開的聲音落在她的頭頂上,像是東西失而復得的心情,戀戀不肯鬆開梁善善半分;他吻著她額角、臉頰……像是確定她的真實存在。「林栗只說你在醫院,我那時還以為你又……」 「嚴、嚴大哥,」梁善善好感動好感動,這世界上居然還有人為自己如此擔心?她枕著嚴開胸口,聽著他逐漸沉穩的心跳,淚水不知不覺花了眼,然後像孩子似的哭了起來:「對不起,謝謝……我……」 應該抱歉或道謝,到這時候,連一向恩怨分明的梁善善也混亂了。 她只知道,她欠了嚴開好多好多,多到讓她「寧人負我、我不負人」的信念搖搖欲墜,多到讓她再也理不清和嚴開的關係。 除了死去的媽媽、哥哥和容姨,她的生命中,從沒有這麼一個陌生人如此介入她的感情世界,這麼小心的呵護她,甚至超過自己。 然而嚴開只是一個鄰居啊?或者足以稱得上是真正朋友? 她確實迷惘了,陷在他柔情萬丈的懷裡,耽溺於他溫暖的體溫和氣息。 「不要把我當外人,善善,」嚴開的聲音低低在她耳邊訴說:「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是關於你的,只要你需要……如果你沒有想到我,或者不敢麻煩我,我會很難過的,這裡——」 他抓著梁善善的手,抵著自己的心口。「這裡,會痛,很痛!」 才止住的淚再度迷蒙了梁善善的眼,迷蒙了她的思緒、迷蒙了她的感情;可以嗎?梁善善可以把從容姨那收回來的心重新安置在嚴開身上嗎?可以嗎? 他會珍重承受?並且小心呵藏嗎? 然而,如果有一天,他必須離去,像她生命中其他重要或不重要,來來去去的人;他會記得嗎?即便死亡也跟她鄭重道別——像容姨? 或者,她根本不敢想像他將飄然遠走? 如果梁善善真的把自己的心交了出去……她望著嚴開誠摯深情的眼眸,這一次,她是否還有能力將自己找回來? 而這般感情,又該如何歸屬?不是血脈相連的血親、不是朝夕相處的家人,也不只像是相濡以沫的知己…… 亂了,全、亂了! 梁善善按著嚴開的胸口,覺得自己的心也揪得隱隱作痛;聽得自己逐漸與嚴開合而為一的心跳,恍然明白。 這世界上不是每件事情都能條理清楚,不是每段關係都能分明理析。 而這次,似乎她也心甘情願,如此混亂…… 並且迷離不清? 「請問……」 嚴開背著睡得沉沉的廖喜兒,梁善善行在身側,三人一起穿過急診室大門準備向停車場走去,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讓他們停下腳步。 「請問,你是薑瑾人嗎?」 回頭,一個實習醫生模樣的男子露著興奮笑容直直對著梁善善。 「小瑾,是我啊!小時候住你家隔壁,常和你哥哥一起玩的,陳維鈞。記得嗎?」 嚴開察覺身邊的梁善善顫動了一下,護衛似的站到她身後,不發一言緊盯那陌生男子;陳維鈞感覺到薑瑾人身後稱不上友善的目光,卻也無所畏懼的抬起眼來回望嚴開。 除了好夢正酣的廖喜兒,餘下清醒明白的三人,各自有不同的心意思緒。 縈縈糾結,不完全吻合的交相纏繞著。 「不要走!小瑾不要走!」 陳維鈞追著養護之家來接薑瑾人的車子,一路跑到街口。 「鈞鈞別跑,小心車子!」陳母上氣不接下氣地趕來,一把抓住兒子。 「媽媽為什麼?為什麼小瑾不能住在我們家?她剛剛一直在看我,她不想走啊!」陳維鈞哭著問母親。 「鈞鈞乖。」陳母為難地摟著兒子,她明白陳維鈞和姜家兄妹兩小無猜的感情,尤其自從姜達人死後,他就自詡為薑瑾人的代理哥哥,跟前跟後保護她。 她想著該如何措詞,畢竟,要一個八歲孩子在這麼短的時間完全明白所謂生離死別並非容易的事。 「嗯……鈞鈞,小瑾很可愛,媽媽也很喜歡她,可是,我們家已經有姐姐和你了啊!而且,小瑾生病了,我們沒有辦法照顧她。」 「媽媽,我會幫忙啊!我已經長大了,我可以的!」 「嗯,我知道鈞鈞很乖,可以當好哥哥,可是小瑾的病和你平常的感冒不一樣,她太害怕太難過了,所以心理生病了,我們必須要讓專門的醫生來治療她。」 「專門的醫生?」陳維鈞仰著小小的腦袋看著媽媽。 「是啊!」陳母牽起他的手,慢慢往家門方向走去,「和鈞鈞平常看的醫生不一樣,是專門治療心理疾病的!」 「媽媽……」小男孩抹去眼淚。 「嗯?」 「我長大以後,要當心理醫生,我要把小瑾的病治好,讓她回來。」 「記得嗎?」陳維鈞問。 梁善善看著陳家陽臺上一隻打盹兒的老狗,它真的很老了,毛色灰敗,眉毛和鬍鬚都已是銀白,耳朵無力下垂,但十分清潔乾淨,顯然被照顧的很好。 迎上陳維鈞一臉期待的神色,她歉赧地搖搖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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