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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似星 似天使

  男人說:

  你是你的天使
  星星是星星
  我 是我
  by 嚴開

  真的閑下來,瞎忙慣了的嚴開反而不知道該如何生活;像極一隻已經厭惡鮮血但又不知如何維生的吸血鬼,他看似閒散,實則坐困愁城。

  原來,放假也是一件頗痛苦的事!

  百無聊賴的嚴開煎著雞蛋松餅。為了打發時間,最近他特意買來幾本食譜研究,專找那些看來複雜難做的挑戰,剛開始還頗有興致,好好忙碌了幾天,不過幾次下來,失敗的機率越來越小,他又重新覺得無聊起來了。

  尤其屋外興奮吵雜的嘻笑聲讓他愈加煩躁……

  砰地一聲,嚴開丟了菜鏟,信步走到窗邊察看。

  大樓中庭,一群社區裡的孩子正開心玩著「老鷹抓小雞」的古老遊戲,仔細瞧,那紮著兩條辮子的老母雞不正是他那位新芳鄰嗎?

  這種事的確只有那梁善善做的出來!不過他既不打算、也無立場去阻止,畢竟已過早上十點,而且住戶公約裡也沒有「不許在公共場地玩團體遊戲」的奇妙規定;但話說回來,當初「住戶公約」制定的時候,大概誰也沒有想到在這疏離冷漠的臺北城裡,還會有人願意如此發揚古早社會裡溫馨互助的鄰居情誼吧!

  半小時後,他嚼著不小心燒得微焦飄著香氣的早餐,搭配新煮咖啡,坐在自家地板漫無目的看著窗前浮雲,居然也漸漸覺得——

  其實,窗外那自然不做作的尖聲笑語也不是這麼難以忍受啦!

  直到他被電鈴聲驚醒,嚴開都還覺得自己只小憩了兩分鐘。

  門外,依然是那張勻勻淨秀,教人發不出大火氣來的燦顏。

  「有事嗎?」隔著鐵門,嚴開公式化問著。

  「嚴先生你好,李太太托我來收這季的大樓管理費,每戶是兩百五十元。」梁善善不厭其煩重複著一個多小時來的相同說詞,也虧得她不帶名冊能將整棟大樓五十幾戶人家的姓氏弄的清清楚楚。

  「叫我嚴開吧!」他開了門,轉身進去找錢,對於梁善善才剛搬來就莫名其妙攬上這檔差事的情況,他一點都不覺懷疑或奇怪。

  反正,這女人的性格,註定是當「臺灣阿信」的命。

  梁善善接過了錢,細心遞了張收據,「真謝謝你,嚴開大哥。」語氣明顯充滿感激謝意,顯然方才遭遇了不少挫折。

  嚴開杵立著,有些無奈:「叫我嚴開,嚴正的『嚴』,開罵的『開』,我再嚴正聲明一次,你再這樣迂腐的給我亂加稱謂,我可要開罵囉!」

  話語方落,他便因為自己不帶任何譏諷的輕鬆心情怔忡了。

  梁善善渾然未覺,留下一記燦笑與發愣中的嚴開相互為伴,繼續往剩下樓層奮勇邁進。

  傍晚四點,嚴開拎著剛買的啤酒順便站在便利商店的書報架前翻閱晚報。

  一個怯憐憐但熟悉的聲音再度在身邊響起:「嚴、嚴開,請問你會不會用傳真機?」

  他得將頭右旋九十度再下移九十度才能對上樑善善的眼。

  「對不起,店員在忙,沒空理我。」

  梁善善歉赧的說。

  嚴開望向正與痞子客人打情罵俏的辣妹工讀生,忙什麼?大概只是看梁善善溫和可欺吧!

  「林栗這兩天好可憐喔,趕稿趕得昏天暗地,覺沒得睡不說,連飯都沒法兒好好吃,偏偏家裡的傳真機又壞掉了……」

  回家的路上,梁善善得三步並兩步跳躍前進才能跟上嚴開的步伐。

  「所以你才好心當她免錢助手是吧?」嚴開終於看見梁善善氣喘吁吁的狼狽模樣,理會間放慢腳步。

  「室友嘛!本來就該互相幫助囉。」

  她天經地義地說,嚴開自然而然地打了個大問號,在心底。

  「糟糕,我忘了買可樂!」梁善善忽然慘叫一聲。

  「可樂?」嚴開有些狐疑,不過是飲料嘛!需要這樣大驚小怪嗎?

  「你先回去吧!」梁善善急急轉身。

  「等等,」嚴開喚住她:

  「我家還有半箱以前廠商送我的運動飲料,你們就拿去喝吧!別跑這一趟了!」

  不知為何,他突然不想再看見梁善善的匆忙身影了!

  「不是啦!可樂是要用來鹵雞翅的,」她停下腳步解釋:「今天是小憶十二歲的生日,晚上我們要在她家開慶生會,有興趣一起來玩吧!我還烤了蛋糕喔!」

  有些踟躕,他只頷首但沒有應允,嚴開恍然明白這深深的恐懼:

  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一個全然熱情的心靈;不知該如何對照空洞的自己……

  他坐在自家客廳,晚飯只吃幾口,啤酒倒喝了兩、三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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