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聆海 > 賀新郎·無豔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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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容丹仍是持續醜化她外型,兩年來不長個子不更新膚不長肉,天缺特地由海外寄回的美容聖品,什麼珍珠粉白芷膏火山泥珠蘭香,用在她身上直成左近笑柄,連帶壞了不少海外商人的生意。 沒留心她黯然表情,任雲娘匆匆結束故事,擦摩身子站起:「走吧,這裡越坐越冷,十洲他們還等著冰糖蓮子當點心呢!」 倉皇跟從,任雲娘人高馬大,加以應酬成習,經常走快了卻不自覺。 「等、等等,雲表姨,」她微喘,仍不放棄:「你還沒告訴我為啥後來便不恨爹爹了……」 猶自堅持,只要關於他的事情,她從不輕言放棄。 傍晚,姨甥倆閑坐院落,對著桌面紙樣吱吱喳喳。 「菂菂?」望江關自從早上步入議堂後第一次走出,忽見她格外詫異。「不是說吃完午飯便要回去了嗎?怎麼還在這兒?」 不自覺目光放柔,嘴角浮出笑意。 「是我留她的,」任雲娘看在眼裡,讓了座邊走邊說:「小丫頭點子特多,每回我要給十洲裁新衣,找她商量准沒錯。」 她吐舌,都是打小從夢裡看來的,哪來什麼點子。 「又是夢?」操著南海口音的潭十洲聽著聽著好玩笑了。「上回你給天缺的信裡也這麼說,結果讓咱們找到一條新航道,天缺樂得直說你是他幸運女神。」 發窘,天缺信裡寫的噁心話她從不轉給望江關聽的,現在,潭十洲卻當著眾人面前講了出來。 望江關看著她的眼神也閃爍閃爍頗怪異…… 啊,真想挖個地洞,把天缺那傢伙抓來活埋! 「對了,你們突然散會,是討論完了,還是……」任雲娘問道,為她解圍。 「太叔公消渴症發作,暫時休息。」望江關無奈回答,和潭十洲一同歎氣。 他是醫者,自然明白那症狀間有幾分真假。 可惜了,本來會堂間已逐步凝聚共識,這下教望太公霍地打斷,晚點兒重議又得起頭再來。 「那我也該去監督酒飯了,」任雲娘聰慧巧捷,一聽便明。「晚上我讓人新開兩壇新釀,桌椅搬到這院落來,今夜大潮,頭人們吹風望月,或許更方便包容商量,事情也就容易解決了……談笑間用兵,這招不是表弟你的絕學嗎?」她暗激,自有使力方法。 就像她早先對菂菂說的,她越明白望江關,便越敬他耐心隱忍。 一件事結了十七八個結便硬是循著十七八個解法見招拆招,斷不會胡來粗魯、直拿把剪子蠻絞,摔成遺憾。 「多謝雲姊,辛苦你們了。」望江關拱手致意,目送二人離去。 她在他身後瞅著,耳邊縈縈繞著任雲娘下午的話…… 「表弟這人,心是豆腐做的,卻裝在鐵打的意志裡,明明生來不帶企圖,倒也攪進這複雜莫名的望家寨,虛虛實實編派設計了一輩子。」 忽然好忌妒那些占了他全副時間與精力的懵懂村人。 硬教他與她,有家不得從容歸。 頭人會議數日未決,為的便是西南海新大陸是否停止探勘一案。 此乃望江關與潭十洲等人近年合作力促之事,不過事情卻要從上一代說起。 自二十多年前望家本族終於接納西島移民,允其與族內女子通婚、正式在南村落戶後,原本據內陸為國的望家便漸漸從西島人學得造船技術,利用有無灣西側的巒山老林,有模有樣發展了一隻海軍,預備他日再啟複國戰事,望家寨可由海陸雙向夾擊東霖大陸,勝算多些。 但,軍事武備畢竟是件勞民傷財、難以馬上回收之事,加上天不時地不利,北方西極、東霖與北鷹三國鼎立、平衡微妙,望家寨左等右等苦無機會,更怕形跡太漏重蹈望江關父親那代慘事,教東霖發現望國未滅,勾搭白苗整軍而來…… 歷久,族人對這只年年耗費甚大卻百無一用的海軍漸起質疑,就連將士本身,也因只能紙上談兵而士氣低落;這是望江關十五歲主政時碰到的第一件大事,也是就此改變望家寨歷史的一個關口。 「你不知道,主子那時可厲害著,年紀輕輕卻力排眾議,堅持留下咱們弟兄耗費無數心血才建立起來的船隻和海港,還主張讓兵將平時操練、遇季節風便以軍艦保護西島人出海貿易,說來算是軍費自籌,卻也漸漸讓咱學了一身實用本領,所以現在……」風微暖,說話人爽快拍肚,話間自我解嘲:「望家寨反沒有真正海士,全是買空賣空運來轉去的奸商!」 據說他是望家寨第一代海軍總領,現在橫看豎看,倒真跟下村酒肆裡那些行商大賈沒啥兩樣。 「海叔莫謙,菂菂這丫頭心眼特實,你說什麼她便信什麼,到時真看輕大夥十年來海路探勘的艱辛,江關擔待不起。」 「看輕?」海叔嗤笑:「說到底,最看輕咱的還不是本家那些牧馬人,也不想想這些年是誰拼死拼活,風間雨裡,硬是在南海商線「西島聯盟」黃嶼、秉辰兩大勢力間殺出血路,這才牽成寨內與白苗地方的茶海貿易……」 「海叔辛苦,明眼人都知道的!」望江關打斷,此處離岸未遠,望太公一行還在港口目送,海叔聲音過大了。 「啐,可偏偏這寨裡許多瞎子!」海叔忿忿,格開望江關搭來的手:「主子,你且讓我說,老子我嘔了幾天幾夜睡不著覺,反正這趟說不定便是咱探勘隊最後一次出海,就讓老子將他祖宗十八代罵個過癮!」 望江關無奈,只好陪著老人家罵起自家祖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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