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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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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滿白色布條的小手吃力的拉起了帷帳的一角,一雙淺灰的陣瞳閃著疑惑的神色,粉嫩的菱唇微噘,她實在沒印象自己是怎麼到了這裡的? 看起來不太像客棧哩,反倒像是一般人家的臥室。只是這戶人家八成是有錢得過分了,說得難聽些,就是下把錢當錢看了。 她好奇的摸了摸身下綢緞縫製成的雲綠色床單,又伸手扯了扯閃著銀光的半透明床帳,腳邊床柱上嵌著的夜明珠足足有嬰孩拳頭般大小,就算再不識貨也該知道這並非一般的寶物,就連隨便一條桌巾看來也是價值不菲的高級布料;可偏偏這些高貴得讓人咋舌的物品又全刻意佈置成簡樸的模樣兒,若不是明眼人,恐怕認不出這些珍稀的物品吧? 就好比桌上那個拿來充作燭臺用的小缽,可是一向只供皇室使用的高級食器,缽兒邊繪上的一朵小金花兒是證據,平時拿來裝美宴佳餚的器皿,現今竟讓人拿來當燭臺接燭淚,真不知該說糟蹋還是別有創意? 「哈啾……咦?」驚訝的瞪著自個兒的身子,她慢了好幾拍才發現全身竟然光溜溜的一絲不掛。「怎麼會?」竟然有人動手脫了她的衣服,而沒驚動她?這種事從未發生過呢! 她以為睡夢中的自己最無防備,要是讓人碰著了肌膚,哪有不嚇著醒來的道理?畢竟那種在睡夢中腦子突然被「塞進」他人思緒的感覺可是糟糕透頂,有一次她還當場吐了出來,嚇了粗心的丫鬟好大一跳。所以昏迷之前她才要他千萬別教人碰了自己;沒想到…… 「究竟是誰呀?好怪!」懶洋洋的拉起了絲被裹身,洛華臉上不見慌張,反倒好奇誰有這般的本事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剝得她一身精光? 「再不見你醒過來,我都要懷疑你是豬精轉世的了。」 好個皮癢又欠扁的聲音。洛華沒好氣的斜眼瞥去,「尹琉星?」 可不是他嗎?就見尹二少一雙眼兒賊溜溜的轉著,直在洛華雪白的胸口和裸肩上盤旋下去,看得出來他老一——正努力扮演好一個生肖屬色狼的登徒子。 「嘿嘿嘿,」賊賊笑了三聲,長指還霎有其事的貼在下巴搓了兩三下,「想不到美人兒還滿有料的,該腫的地方腫,不該有肉的地方一點兒都沒多,呵呵呵,呵呵呵……」是很色狼的笑法吧?這可是他從縈心的「場子」裡學來的呢。——直沒機會用上,今天總算能表現表現。 先確定自己沒曝光的危機,洛華才丟出了個白眼給他。 「你瘋夠了就去找件衣服來給我,別忘了裹腳布——對了,有沒有吃的?我餓壞了。」根據與他相處多日的心得,要堵住那張嘴唯一的方法,就是驅使他去做別的事情。 「衣服,有,早準備好了,就等你醒來穿。裹腳布,有,看你喜愛哪種緞子,撕成條拿去用就是。吃的,有,立刻要廚房端上——敢問姑娘還有啥吩咐?小的一律恭敬照辦。」他有模有樣的說道,腳步一下也沒移動,兩隻眼睛仍是賊溜溜的在她身上轉著。 「隨便找面牆撞撞去,別擋在我眼前看得我心煩……怎地?你不是要『恭敬照辦』嗎?發什麼愣?」美眸冷冷一瞥,教他只能尷尬的陪著笑。 總不能真找面牆撞吧?他的頭是撞不壞啦,只怕萬一撞壞了山莊裡的哪面牆,阿娘肯定又叨叨念念,煩也煩死人。 「不要這樣子嘛,小腳姑娘,人家為你擔心了那麼久,結果你——醒來就這樣欺負我,嗚……」他要哭了喔,這次他真的要哭了喔…… 「再鬧我要生氣了。」嗓音倏冷。 「不氣不氣,娘子氣壞了身子,相公我會心痛。」 「誰是你娘子?」愈說愈不像話! 「還有誰?」他非常非常驚訝地大呼,「你都讓我看光光、脫光光也摸光光,還摸上了我的床睡了兩個晚上,難不成你打算昧著良心、不顧道德良知、逃避對我的責任?」他表現得多像是一夜雲雨過後讓枕邊人無端拋棄的可憐女子! 要不要臉啊?這人。洛華歎了一口氣。沒有男人會叫女人負責的,她以為那是女人的臺詞才是。她突然想到,「衣服是你脫的?」見他老實的點頭,又好奇的問:「為何?」這無聊的傢伙一向愛在嘴上討便宜,可從沒對她有過逾矩的行為呀。就拿現在來說好了,他雖是故意說著淫言浪語鬧她,可卻也保持距離的立在離床三步遠的地方一直沒靠近——八成是讓上次她失控大哭給嚇到了。 怎麼這次這般大膽? 「你以為我會讓你一身髒躺上我的床?告訴你,想都別想!」尹琉星用一種訓誡頑皮小孩的口吻說道。當場氣得洛華差點轟去一巴掌給他。 懶得理他了,她可不想才剛醒來就被氣得七孔流血。 沒想到她閉嘴不答話了,他反倒覺得不對勁了,扭扭捏捏的偎了過來,也坐上了床沿挨著她。 「欸……欵欵,別不說話嘛,生氣了呀?不要氣啦,我跟你道歉,你別氣我,再多說說話呀,要不,罵罵我也行呀。你睡了好久,我都要以為你不會醒了,本來還想著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就下管你之前說什麼別讓人碰著你的鬼話,要找大夫來給你看看的……欵,說——下話啦……」 他小心翼翼的隔著棉被戳戳她的腰際,討好的對她笑笑。 「我真的沒讓任何人碰你喔,連衣服都是我手包著布幫你脫掉的。沒辦法呀,我們回來時,剛好下了場大雨,我們兩個都淋了一身濕,衣服不換掉會生病的。後來沒幫你再穿回去是因為不曉得你究竟什麼時候會醒,反正這屋子也讓給你睡了,想也沒人會瞧見,所以就讓你光著身子了,方便幫你處理傷口。跟你說喔,雖然你很漂亮,但我可沒對你亂來,秉持君子坦蕩蕩,努力效法了柳下惠兩天兩夜,真的就只是幫你換換藥而已,是你自己一直睡都不醒來的。我還想你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看起來又很像只是專心在睡覺,我——」他以為她還在氣惱自己的逾炬。 「你是在為我擔心嗎?」她總算噗地笑出聲,一雙淺灰色的瞳眸閃著絲絲銀彩,既獨特又美麗。 尹琉星眼神飄左又飄右的,好一陣子才問:「你的手還會痛嗎?」由床底下翻出一個小木箱,打開來裡面盡是瓶瓶罐罐。他挑出了一隻小綠瓶,在她手上、肩上的傷口換起藥來,忙碌忙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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