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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淩雲軍的旗手王青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傻了嗎?龐副將,我們將軍扮的是個小兵,能起什麼作用,怎麼不說是你們陳大人不知道在幹什麼。」

  「不管,我要派兵過去看看!」龐富貴待不住了,拿著煙花就想要施放。王青連忙阻止,「不行!你這一動只是打草驚蛇,至少要等聖上救出來,將軍給我們訊號才行!否則出了什麼事,你負不起這個責任!」

  「我要負什麼責任?佈防的方式是你們淩雲軍決定,出事一定是你們的錯!」龐富貴惱羞成怒,突然叫人拿下了淩雲軍的人,只有蘇蓮因為瘦弱沒被看在眼裡,然而他話才說到一半,石原城門突然大開,接著鬼頭族的兵猶如潮水般湧出,而他們圍著的,便是陳諶與淩庭卿,兩人帶著約二十幾個士兵護著的一座大轎,裡頭想必就是皇帝了。

  「出來了!」龐富貴失手一抖,手上的煙花居然施放了出去,即使是大白天,砰然的巨響以及接下來的滿天彩花,依然相當清楚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五十裡外的皇武軍一見到信號便動作了,轟然一聲全往前沖,鬼頭族的軍隊見狀立刻縮小了防線,或許恨極了龍騰王朝的背信突襲,全朝著中央的大轎攻擊,而為了保護皇上及將軍,潛伏四周的淩雲軍也不得不出動。

  牽一髮而動全身,因為龐富貴的失手,淩庭卿當初的計謀全亂了。雖然淩雲軍一樣銳不可擋,但在沒有指揮下便無法開展千變萬化的軍陣,大夥兒只能憑平時操練的默契,用最簡單的方式進攻,再加上中央還有皇帝的大轎,不敢用箭或用火攻,情勢岌岌可危,更別說皇武軍的攻擊雜亂無章,拖累了淩雲軍的攻勢。

  但在正中央的淩庭卿並沒有驚慌,沒空護著驚聲尖叫的陳諶,他鎮守在大轎前,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而還沒走遠的百人小隊,以及隊伍中的二十幾名淩雲軍員,也適時分擔了他一些壓力,讓李敦業的聖駕不會因為龐富貴的魯莽而被鬼頭族冒犯。

  「龐副將!你快將我軍的旗手與鼓手放了!你沒看到群龍無首,底下全亂了嗎?」蘇蓮一見淩庭卿陷入危機,崖下又是一片混亂,急忙驚叫著。

  「我……還不快放人!」龐富貴也慌了,轉頭一看,赫然發現淩雲軍的旗手與鼓手早被他手下的人擊暈,而每個想借機滋事的正規軍員,全嚇得臉色蒼白,不知所措。

  由於淩雲軍的鼓旗手,個個都經過嚴密的軍略訓練,平時佈陣作戰猶如淩雲軍的軍師,這樣才能如臂使指,不必再經過命令的層層轉達,淩雲軍的效率才能這麼高。

  但,執旗的軍師被層層警戒的自己人幹掉了,這還是第一次啊!

  龐富貴顯然不想負這個責任,帶著他的人匆匆離去,蘇蓮遠望著山崖下亂成一團的戰況,而在戰圈正中央的淩庭卿以一擋百,驚險地閃過了幾刀,怕就快要守不住大轎了……

  她咬緊牙關,硬著頭皮沖到大鼓邊,心一橫拿起插在旁邊的鼓棒,咚咚咚地對著比她床面還大的鼓面敲了起來。

  「我一定可以的,我學過怎麼敲,我也知道王爺的計劃……」蘇蓮卯足了全力,忍住渾身顫抖,死命地敲著鼓,盡力地想敲出她曾經學習過的各種陣式轉換的鼓聲命令。

  低沉而又穩重的鼓聲傳出,就如同一劑定心劑,淩雲軍的人馬士氣大振,殺聲震天,隊形當下隨著鼓聲變化了起來。

  正面分成四方斜插而入,分散鬼頭族的注意力,另外兩軍由側邊突襲,不到一刻鐘便殺進了鬼頭軍圍成的圈,解了大轎的危機。

  在這個時刻,崖上只有蘇蓮一個人懂得軍令,再加上沒有旗號支援,所以她的手根本沒辦法停,以平時的練習情況來看,她擊鼓一刻鐘就累到幾乎快垮了,所以她一回只能學一種鼓號與旗號。但這次是真槍實刀的上場,兩刻鐘,兩刻鐘下來她的手幾乎酸痛麻痹到抬不起來,雙腿也軟得快彎下去,意識模糊,身子如風中楊柳直晃。

  可是她忍住了,憑著一股意志,清晰而又有力地循著淩庭卿擬定的計劃擊著鼓,她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只知道崖下的戰況似乎明朗了起來,鬼頭軍開始潰逃,而朝廷的皇武軍這才慢吞吞地趕到戰局之內。

  大局底定,她,應該可以休息了吧……

  至於石原城外的淩庭卿,自然明白這鼓聲來得有點遲。雖說山崖上莫名的信號釀下了大錯,但在淩雲軍動作的第一時間,鼓聲就該落下了。

  甚至這遲來的鼓聲有些不夠厚實,打鼓的人力氣必然不大,再加上接續而來該有的旗號也沒有,便讓他警覺到山崖上似乎也出事了。

  終於,淩雲軍成功地營救了李敦業的大轎,嚴嚴實實地擋住了鬼頭族的攻擊,

  而鬼頭族如潮水般退去,朝廷的皇武軍順勢打落水狗撿便宜,殊不知淩庭卿早已計劃在石原城後也佈防,堵住鬼頭族的去路,否則當初何必藏得那麼隱密,而這次圍襲鬼頭族的精兵也不會少那麼多,差點就因為少了命令指揮的旗鼓號而被翻盤了。

  鼓聲越來越虛弱,最後默默的消失,淩庭卿心頭閃過一絲異樣感,正想找個人上去崖頂看看,卻見到應該留在崖上護衛鼓旗手的龐富貴,竟然也出現在附近。他心頭一涼,立即走了過去,大刀迅雷不及掩耳地搭上了龐富貴的肩頭。

  「龐副將,你為何沒有在崖頂護衛我淩雲軍的鼓旗手?」

  「我、我……卑職……不是我的錯!鼓旗手早就暈過去了,不是我打的!是他們、是他們打的……」龐富貴因為心虛,一被問就露餡了,再加上頸上的那把刀,便把過錯全推到了屬下身上。

  那群下屬一聽,也急忙跪下,替自己辯解道:「是龐副將下令的!因為龐副將要施放信號,但沒有淩將軍的指示,幾個鼓旗手試圖阻止,所以龐副將要我們制住他們……」

  「但我沒有要你們打暈他……」

  「住口!我明白了。」淩庭卿的臉色突然變得比冬日的積雪還要寒冷,「既然鼓旗手都暈了,那麼方才擊鼓的人是誰?」

  龐富貴慘白著臉仔細回想,好半晌才期期艾艾地道:「應該還有一個瘦弱的小兵沒走,就是先前與我頂嘴的那個,好像叫蘇蓮……」

  淩庭卿聞言大怒,不由得長嘯一聲,那聲音之淩厲,幾乎讓悻存頑抗的鬼頭族人都軟了腳,他手轉刀背狠狠地往龐富貴的頸項擊下,接著不管他是死是活,搶了一匹馬便往山崖急馳而去。

  不多時,馬兒已登上了山,到了無法再攀爬的崖邊,淩庭卿毅然棄馬,飛快地徒手攀登,果然在一平坦的平臺上,看到了暈厥在軍鼓旁的嬌小身影。

  淩庭卿三步並作兩步飛奔過去,輕輕地扶起她,讓她靠在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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