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光 > 蒔花閨秀 | 上頁 下頁
三十四


  「我既知道你的情況如何救治,豈能不救,這是人之常情,姑娘不必謝。」衣向華定定地望著她半晌,突然問道:「姑娘的哮症不是娘胎裡來的吧?」

  那姑娘搖搖頭。

  婢女在一旁補充道:「我家姑娘小時並無哮症,不過天生體弱,長大哮症便越來越嚴重,春日時尤其難過,其他時節倒是還好,只會偶發個幾次。」

  「姑娘的哮症與花粉倒是很有關係。」這是衣向華從翩翩飛舞的柳絮之中得到的訊息,天知道柳絮也很無辜啊!「看來姑娘的體質不適合碰到花粉,所以最好避免百花盛開的地方,居家之中若有松柏、楊樹柳樹,甚至是紫荊花樹,也要避免離得太近。」

  那丫鬟突然驚叫了一聲。「姑娘房門外和窗外就是幾株紫荊花樹啊!難怪就算躲到房裡,姑娘還是時常犯病。」

  找到了發病的原因,那姑娘如今已緩過氣來,按理說該是感激不盡,但不知為什麼話聲卻有些冷淡,「我回去立刻命人將那幾株花樹給砍了,多謝姑娘告知。」

  一聽到是砍了而不是移株,衣向華心裡閃過一絲異樣,不過畢竟她不適合管太多,對這女子卻是沒了好感。「姑娘房內也得重新擦拭一遍,被褥床帳都要拆洗過。」

  「是的姑娘,奴婢回去便辦。」那名丫鬟聽得點頭如搗蒜。

  「如果可以,讓馬車過來這裡載人吧!你需要多深呼吸,那帷帽就別戴了。」衣向華又交代了一句。

  說到帷帽,那丫鬟忍不住朝衣向華一跪,感激說道:「謝謝姑娘將人群驅走,未當眾將我家姑娘帷帽解開,否則我家姑娘的名聲就完了。」

  「銀花,注意你的身分,豈可隨便向人下跪?」還靠著樹木的女子突然低聲責備。

  這是何意?衣向華為人原就通透,也感受到那姑娘對她莫名的敵意,既然如此她也不居功,只是指了指站在遠處的錦琛,「這你可不必謝我,是安陸侯世子幫的忙。」

  那女子一聽到安陸侯世子之名,不知怎麼地臉色微變,這才放緩了聲音道:「可否請世子一見?」

  衣向華挑了挑眉,忍不住看了眼那姑娘還敞開的衣襟,人家就是避嫌才躲得那麼遠,

  這會兒你卻要見他,成什麼體統?低頭見那姑娘粉面生霞,她不由心頭打了個突,有了個古怪的猜想。

  只是表面上衣向華仍是淺笑盈盈,拒絕的話卻說得堅定。「世子站得遠就是避嫌,怕有礙姑娘清譽,放心,我會轉告姑娘的謝意。姑娘的馬車來了,我們便不再打擾,姑娘請便吧!」

  果然馬車已然駛到近前,衣向華朝那女子一福,二話不說拉著錦琛就走。

  那女子被丫鬟扶上車,忍不住又抓起車簾,看著錦琛與衣向華的背影,臉上陰晴不定。

  「這是我與他的緣分,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會放棄的……」

  錦琛帶著衣向華遊玩了幾日,胡氏這氣一直憋在心裡,想拆散他們又不得勁,此時汝陽王府送了一張請柬來,正好合了她的意。

  汝陽王府養了許多牡丹,近日正開得繁盛,所以便以賞花為名邀請諸家女眷前來府中游憩。以往這事都是王妃主持,不過近日聽說王妃病了,這回請柬上具名的是汝陽王的女兒惠安郡主褚婠。

  胡氏見到這回的賞花會是褚婠主辦,不由心生一計,好不容易等到錦琛和衣向華回府,她便藉口要帶衣向華去參加賞花會,讓她也長長見識,認識些高門貴女。

  錦琛聽得想笑,那些貴女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說到見識加起來可能都沒衣向華一個人多,不過想著以後衣向華會是世子夫人,認識些貴女也是有必要,說不定能認識一兩個手帕交,日後住在京城也不無聊。

  於是錦琛命府中繡娘連夜幫衣向華縫製了一身新衣,還親手幫她添了一副珍珠頭面,

  讓她在賞花宴那一日至少不會因為衣著寒酸被人看不起。

  胡氏對此倒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主要的目的是想用那種貴人雲集的場面震懾一下衣向華,讓她知道高門難攀,自慚形穢,卻也不想帶個窮酸鬼讓自己丟臉。

  到了賞花會當日,衣向華一襲粉紅色蘇繡浣花緯絲衫裙,搭配銀紅楕子,頭上頂著雙環望仙髻,再戴上珍珠頭面,竟是說不出的貴氣逼人,雍容典雅,尤其她本身空靈的氣質,又更增添了一絲出塵之感。

  臨出門前,錦琛簡直看直了眼,心火蹭蹭地直往上冒,胡氏見兒子看女人看得眼睛都綠了,雖知這衣家丫頭的確出挑,卻也忍不住在心裡罵了錦琛沒用,連忙將衣向華帶上了馬車,紅杏也跟在後頭。

  當侯府的馬車抵達汝陽王府,該到的貴客差不多來了七、八成。胡氏帶著衣向華下車後,馬上有婢女過來迎接,因著胡氏與汝陽王府私底下那不可說的默契,婢女直接帶她們到惠安郡主褚婠跟前。

  此時褚婠身邊已圍著不少人,不乏誥命夫人或高官之女,胡氏先帶著衣向華向褚婠見了禮,眾人注意到品貌不凡的衣向華,紛紛上前寒暄詢問,胡氏則是簡單答了是遠親的後輩,論輩分是叫侄女的,帶來見見世面。

  這些後宅貴人們中也有消息比較靈通的,一聽到這姑娘的名字是衣向華,馬上聯想到最近京裡鬧得沸沸揚揚的毒粉一案,那解藥不就是安陸侯家一個姓衣的姑娘做出來的?聽說皇上還大手筆的賞賜了她。

  於是那些人看著衣向華的眼神立刻不同了,也不介意她並非出身高門,頓時對她親切起來。

  然而衣向華雖乖巧地一一應了,眼光卻一直飄向衣著華貴、渾身氣派的褚婠,神情有些意外。

  「衣姑娘,你怎麼一直盯著郡主看?莫非以前見過?」戶部郎中家的劉夫人察覺了衣向華的異狀,忍不住問道。

  要知道褚婠因為身體不是很好,所以常年在家中休養,在京城露面的機會比其他的貴女少,要見過她可是一件稀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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