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光 > 巧舌酒娘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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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言不合,你們便無理地要人賠禮認錯。我以前不知和海震一言不合多少次,也沒和他賠過一次禮。你們這些人,難不成都認為自己比海震要厲害,能讓我向你們低頭認錯?」她故意把事情扯到海震身上。 果然,這下沒有人敢再吭一聲,雖然海震才進書院沒多久,但已成為所有人的頭頭,再加上他父親官大權大,又有威名,所以眾人都對他忌憚三分。 只是人人都是天之驕子,這口氣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咽下的。其中一名高官的兒子有些不服氣地道:「難道我們就平白讓你罵了?」 于曦存聞言,冷冷一笑。「這兒美其名是書院,其實還不是官府特地為了你們這一群官員之子花公帑蓋的?所以這兒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我們百姓上繳朝廷的血汗錢,如今養出你們一群公子哥只會攀牆調戲路過的女子,我都沒要你們向我認錯了!」 她雖然出身平民,但家道殷實,書也沒比這群公子哥念得少,家裡開酒肆又見多識廣,言語之犀利,哪裡是他們擋得了的? 「還是你們任何一個對朝廷社稷有過什麼貢獻,我立時磕頭認錯!」 最後她撂下一句鏗鏘有力的話,令眾人皆慚愧起來,一時無語。 海震聽了她的話,心中似乎也有些感觸,自己這二十年來好像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了,眾人對他的禮遇退讓,也都是仗恃著父親的威名,那他自己究竟對朝廷社稷有什麼貢獻?又有什麼值得讓人尊敬的地方? 不過是小姑娘的一句話,便能讓眾人閉嘴,他覺得自己似乎才剛認識她。從一個隻想釀出好酒的固執小女娃,變成了聰明有主見的少女,他看她的目光,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你們要鬥嘴皮子,是鬥不過她的,省省吧!」海震一句話,解了尷尬的沉默。 至少他就一次都沒贏過。 「難道我們就讓她這麼教訓,一點辦法也沒有?」還是有學生對這種一面倒的情況頗有微詞。 海震橫睨那人一眼。「否則你待如何?說也說不過她,難道你想動手?」 「有何不可?」從小到大被寵慣了,那名學生也是一方霸王,只是在海震面前不敢大聲說話而已。 這話卻觸到了海震的逆鱗,他表情一沉,所有人寒毛全豎了起來。 「總之,這小姑娘與我是舊交,我不能見她被人欺負,你們有誰想動她一根寒毛的,先來找我挑戰,先勝了我再說!」他跳下圍牆,重重地揮出一拳,牆面馬上開出一個不小的凹洞。 事情到此,小娘皮也別想調戲了,眾人識相地一哄而散,海震意味深遠地望了眼於曦存,隨即也轉身離開。 於曦存緩緩地笑了,拿著酒壺繼續前進。 她就知道,這只大黑熊無論如何一定會保護她的! 日子約莫過了十天,這日,趙邦急急跑來找正在苦惱於抄書的海震。 他一把抽掉海震的筆,拉著他的膀子就想出門,「別寫了、別寫了,外頭有人找你呢!」 「誰找我?」海震因為打壞了圍牆,被夫子罰抄書一百遍,他到現在還抄不到二十次,心情正差呢! 「上回那個小娘皮啊!她就在你打壞的圍牆外,好像是專程來找你的。」趙邦原想偷偷從那大洞溜出書院,卻發現於曦存在外頭探頭探腦的,問明原因後,便自告奮勇地要替她傳話。 然而海震因上回保於曦存,被眾人揶揄議論,如今他當然不想出這個風頭。無奈趙邦這大嗓門讓所有人都聽到了這件事,他只好不情不願地被拱到圍牆邊「私會佳人」。 走到大洞旁的看起來只有海震一人,但偷偷躲在旁邊圍觀的,約有十幾人。因此,海震看到于曦存時,並沒有表現出他的欣喜,而是有些粗聲粗氣地問道:「小酒蟲,找我做什麼?」 「找你當然是有事!」於曦存並不介意,反正這頭黑熊說話就是這語氣,更凶的她都聽過了,從小被他嚇到大,早就不怕了。「大黑熊,記不記得幾年前你替我采桑葚那件事?」 聞言,海震隨即沉下臉。「你還敢說?為了替你采滿三大簍,我被蚊子叮得全身紅腫,癢了三天三夜!」 她差點沒笑出來,這個愛記仇的傢伙。「好啦,我現在要拿你采的桑葚來回報你了,你不要那麼生氣了。」 「什麼回報?」海震揚了揚眉,餘光卻看到四周偷窺的學生們皆是一臉竊笑,還有人曖昧地向他遞眼色,令他原本有些驚喜的心情全被破壞光了,只想趕快打發她走。 於曦存不明白他的想法,只當他面子拉不下來,而她也看不到躲在裡頭的人,於是她單純地稟明來意,舉起手上的酒瓶。「就是這個。」 瞥了眼那瓶子,海震便自以為是地大聲說話,或許也是刻意想讓一旁好事的人聽清楚,「又要找我試酒了?就算我酒量好,也不必一直來吧?」 「不是找你試酒,這次的酒一定好喝。」她仍將酒瓶拿得高高的,還輕輕晃了晃,「那年你采的三大簍桑葚,全拿來釀這酒了,經過這幾年,味道肯定足了!」 「這是我那年采的桑葚?」海震意外她居然為了讓他喝到好酒,如此費心。 「沒錯,我可是立志要釀出讓你稱讚說好喝的酒。」於曦存笑道,手又往前伸了一點。 然而她這句話,卻引來躲在一旁的人吃吃竊笑。這兩人分明關係匪淺,海震還裝模作樣不太想理會人家,想到這裡,眾人終於忍不住哄笑出聲,於曦存一聽,臉上笑容瞬間消失,不禁皺起了眉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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