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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對,在外面等……呃,我在外面等……」畢芳忙不迭地點頭。等了之後呢?她的雙眼又往簫關那兒瞄去。

  好吧好吧。今天就好人做到底,替她收尾收個功德圓滿吧!簫關並不想這麼早在畢學文面前露出原形,所以只能將事讓畢芳說出,但因追蹤過程對於閨女來說不合宜,見畢芳快要掰不出理由了,他便替她說道:「其實當我們發現五毒教徒的行蹤後,便一路尾隨,見他們進了悅紅樓,畢小姐不能進去,才會讓我進去探查。」

  「你又是怎麼聽到他們說話的?」畢學文層層追問,一點線索也不放過。

  「因為……因為晚輩穿了相府幫我準備的新衣服,看起來很體面吧。又剛好晚輩走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所以青樓裡的人以為我和他們是一道的,依我要求就幫我安排了在他們旁邊的房間,牆壁不厚,他們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

  這兩個孩子一個老實一個單純,說的話乍聽之下也似乎沒什麼破綻,畢學文心知他們說的話可信,要給他的一定是極為重要的情報,便進入了主題。

  「他們說了什麼?」他沉聲問。

  簫關望向畢芳,一副將功勞讓給她的模樣,畢芳想在父親面前表現,便巨細靡遺地敘述了他們所聽到的一切,最後又補上一句,「……所以,五毒教應該是和宮裡一位『黃公子』勾結了,而且我們……呃,事後還遇到了一個人,那人對我……」此時,簫關在畢學文背後對她歪著臉直搖頭,讓她突然領悟到自己被輕薄一事說不得,硬是改口,「總之,簫關和我猜他就是『黃公子』,我們也都看到了他的長相,要是再次見到他,我們一定能認出來。」

  畢學文沉吟不語,神情凝重的盯著手裡的令牌,聽到女兒提到『黃公子』時,他突然欲言又止地回頭望向簫關,害原本『肢體語言』豐富的簫關趕緊立直了身子,差點沒扭到脖子。

  直到女兒說完話,畢學文也重複了看令牌又看簫關這個動作很多次,或許連他自己也沒察覺。

  「丞相大人,你一直盯著晚輩是有什麼事嗎?」簫關外表憨愣,心裡卻不禁想到該不會是丞相看上他英俊瀟灑,想把女兒轉而許配給他吧?思及此,簫關突然搖著手道;「丞丞丞相大人……晚輩,晚輩和畢小姐只是一起去探聽消息,兩人絕對沒有什麼私人情愫……」

  此話一出,他心裡不知為什麼有種心虛的感覺,而聽到此話的畢芳,內心也不由自主的一揪,卻刻意忽視這樣的情緒。

  孰料,畢學文聞言竟是一笑,「簫關,你儘管放心,你和畢芳是不可能的。」

  簫關差點就脫口而出問「為什麼」,但他硬生生忍住了。畢學文說的沒錯,他這個小子只是個窮酸的外來客,憑什麼沾染人家金枝玉葉的女兒?

  畢芳也給了一個讓自己心裡好過一些的答案,「爹說的是當然,女兒已經和夏統領訂了親嘛。何況,簫關也說過他喜歡的類型,是下盤強壯、手掌粗大,能幫忙拖網殺魚的女子,想必也看不上女兒。」

  這一回,畢學文的反應更出人意料了,他竟皺著眉搖起頭來,「也不行,簫關的對象,不能是鄉野村姑。」

  這下簫關忍不住問了,「為什麼?」丞相女兒太嬌貴,不行也就算了,連村姑也不行,難道他這輩子就只能當和尚?

  畢學文沒有回答,只是語重心長地道:「你的對象不是你自己能決定的,理由你以後就會知道。」說到這裡,他不再讓兩個晚輩有開口的機會,逕自道:「這塊令牌我拿走了。今晚說的事我會去調查,你們兩個不許說出去,也不許再插手,知道嗎?」

  「可是那『黃公子』——」還需要他們指認啊!畢芳怕父親忘了,連忙提醒,但她的話卻剛出口就被打斷。

  畢學文仍是一徑的厲害,口氣比平常多了一絲冰冷,「我說不許再管就不許再管,一切我會處理。」語畢他拂袖而去。

  畢芳滿心的不甘願,卻也只能妥協,然而簫關卻若有所思地望著丞相大人的背景,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因為畢芳與簫關提供的線索,五毒教一案似乎有了飛快的進展,畢學文竟好幾天不回相府,畢芳也乖乖的呆在府裡沒有出門。

  奇怪的是,簫關這幾日竟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害畢芳想找個人來鬥鬥嘴都不成,只能整日待在相府和青兒打蚊子、撲蝴蝶,無聊至極。

  終於這天她忍不住了,不顧相府管事阻止,帶著青兒溜上街。不過這陣子她不敢再像過去那般張揚,走在大街上讓人瞻仰她的豔容,而是保守的乘了轎子,也多帶了一名侍衛,在街上逛逛。

  街上的景色看煩了,又嫌悶在轎子裡不透風,最後畢芳還是要轎夫來到南湖畔。

  南湖一如既往的熱鬧,各家才俊又在這裡的涼亭裡開詩會,只不過少了畢芳這朵紅花,眾人看來有些提不起勁。

  這是畢芳一向最愛的情景,當她姍姍來遲,以最美豔絕倫的姿態來到詩會時,那些青年才俊都會為她的仙姿而讚歎,用著欣賞的目光迎接她。然而今日當她一下轎,眾人反應一樣熱烈,她卻已覺得那些青年才俊看她的眼神都別有居心,讓她頓時有些反感。

  不過為了氣度,她還是弱弱婷婷地走進了涼亭,維持著得宜的微笑,後頭還跟著青兒與侍衛。

  「畢芳姑娘好久不見了。這幾日不見你,足讓小生失魂落魄好久,也讓我們幾個的聚會失色不少。」

  先說話的是尤聰明,他的笑容以前還讓畢芳覺得溫良恭儉讓。今天只讓她寒毛直立,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尤公子說笑了,畢芳哪裡有那麼大的面子,能影響公子們的心情呢?」畢芳微微一斂容,技巧性的移動腳步,讓侍衛能稍微擋在他熾熱的目光。

  尤聰明見狀,只好尷尬的略斂笑容。

  嚴善人見到他吃癟這一幕,心中嘲笑,他們幾人雖然常聚在一起,但自命不凡的公子哥總會有競爭心理,見對手受挫,他心裡免不了大喜,表面上仍是客氣道:「聰明公子說的是,因為姑娘不在,我們幾個什麼詩興都沒了,只好琴酒書畫漫一通。」花聲至此,他突然拿起桌上的金酒壺與酒盞,看來金光閃閃、奢侈至極。「在下恰好帶來了御賜的貢酒,是由西域的水果釀成,十分珍貴稀有,很適合女子喝,不如在下倒上一盞,讓畢芳姑娘略微品評?」

  在他準備倒酒時,畢芳腦海裡突然浮現他硬要將口裡的酒哺進妓女嘴巴的畫面,一股噁心之感油然而生。

  「感謝嚴公子抬愛,不過畢芳最近沒出府是身體微恙,眼下恐怕不適合喝酒。」畢芳委婉的拒絕。

  嚴善仁也吃了癟,正是其他人表現的時候,趙天成連忙也湊上來獻殷勤,「畢芳姑娘身體不適,就坐著休息吧。在下不才,正在繪畫,不如替畢芳姑娘畫上一幅,也為這畫添點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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