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光 > 伴妻如伴虎 | 上頁 下頁
十六


  「我……」陸蕪頓時無語,她不過是想討好他,誰知道他會生這麼大的氣?而且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拿她出氣,偏偏他是心上人,她又無法反抗他,否則要是換了別人,她不一刀將其砍成兩段才怪!

  落寞及難堪的感覺襲上,陸蕪覺得心口有點酸,好像小時候自個兒上山去殺熊時,回家討好父母反被責怪一樣,空空的、痛痛的。

  「念你只是初犯,暫不處罰,若再有違令之事,必依軍律行刑!」司儒之突然轉身對著台下大聲說道:「這便是軍律,人人都遵守,才能打勝仗!不聽令就只有失敗的下場,你們是想成功還是失敗?」

  「要成功!我們要搶回牛羊、救回親人!」台下的兵士激動地大吼著。

  「好,出發!」

  司儒之下了出兵令,接著不再看陸蕪一眼,逕自下臺坐上親兵為他備置的駿馬。陸蕪見狀,急忙叫人撤下馬車,自個兒也急忙策馬跟上。

  他……該不會不想她了吧?

  傻頭傻腦的陸蕪只能暗自擔心,卻又不敢直接問他,再加上方才被他斥責,那種酸楚的感覺久久揮之不去,因此一路上表情落寞,完全失卻過去出征時那種意氣風發。

  總是在她後面的金不換,將一切全看在眼裡,卻也只能長長地歎口氣。男女之事……果然複雜啊!

  軍行二十日,漸漸深入大漠,樹林沒有了,城市沒有了,一眼望過去盡是黃澄澄的沙,風一吹起,磨得臉生疼。幸虧金虎族人長年與狼族交戰,早已習慣這種氣候,否則白日奇熱晚上奇冷,光是適應天氣就能搞死一堆人。

  但司儒之這個中原來的文人就慘了,為了鼓舞士氣身先士卒騎馬,結果就是掛在馬上搖搖欲墜。幸虧有他的親兵支持,也幸好他雖養尊處優,但在金虎族這強調武勇的地方生活,也學了幾個簡單把式,對於強身健體有莫大助益,因此才能撐到現在。

  現在,他開始想念陸蕪那輛馬車了,只是有口難言,他還得當全軍的表率呢!

  這幾十天來,除了軍事,他不再和陸蕪說其他的話,怕影響自己的心情,更怕誤導了她,讓她一個忘情,又做出像準備馬車那類出格的事。然而陸蕪臉上的笑容日漸消失,卻也是顯而易見的。

  他不希望傷她的心,卻又必須傷她的心。

  金虎族的嚮導是個老手了,他領著全軍沿著古河道走,偶爾能尋得水源,因此還不至於全軍疲累到無法戰鬥的地步。在與涼州軍約定的時程內,金虎族終於來到了一處綠州,旁邊甚至還有小小的林子,司儒之立刻命全軍駐紮。

  他知道,養精蓄銳的時候到了。

  此處距離狼族大帳約數十裡路,約莫兩個時辰可到。依約定,此時涼州軍應該已經採取行動,引走了狼族的大批軍隊,故全軍在綠州旁休整一天,先派斥候查看狼族動靜,如與計劃相符,便立即起兵。

  大軍睡了香甜又滿足的一夜,隔日司儒之正在思索進攻方式及時機時,金不換突然入帳求見。

  司儒之迎他入帳,誰知金不換見到他,卻是欲言又止。

  「金副將,有什麼事嗎?」他的態度,讓司儒之有種不妙的預感。

  金不換的嘴張了又闔,闔了又張,最後有些艱難地道:「大人,我們可能提早出兵嗎?」

  「為什麼要提早?」司儒之搖了搖頭,「我還想延後呢。」

  他帶著金不換來到桌前,桌面上有一張紙,上頭繪著附近的地形圖,這是自己先前依據嚮導的敘述畫就而成,充作簡略的佈陣圖。

  「我們在這裡,狼族大帳在這裡,而依計劃,歐陽僉的涼州軍應該已經將狼族主力軍隊引到了這裡。」司儒之指出幾乎是等距的三個地方。「狼族有烽煙,如果我們提早入侵狼族,狼族很可能在我們還沒救出人質,也還沒搶回牛羊之前,就已經大軍回防了,屆時我們反成甕中之鼈。」

  金不換聽得臉色有些發白,「那我們要什麼時候出發?」

  「如果斥候回來的消息是好的,那麼我們便晚半日出發,到時候狼族大軍就算知道自己的大帳正被攻擊,也來不及趕回來。」

  說到這裡,司儒之語氣一頓,才接著道:「老實告訴你也無妨,我不相信歐陽僉,此人心胸狹窄,又與陸蕪有過節,只要涼州軍晚到一刻,金虎族襲寨就多一分危險。」

  這時候,金不換的臉已經不只白,而是黑了,甚至還冒出冷汗。「司大人,其實、其實……」

  「有話直說無妨。」從金不換踏入帳裡的那刻,司儒之就知道,他帶來的消息絕對不會太好。

  金不換吸了一口大氣,巍巍顫顫地道:「其實首領在清晨時,已經先率領三千騎兵,襲擊狼族大帳了!」

  「什麼?!」司儒之失聲喊出,直身而起。「怎麼這麼魯莽!又為什麼沒人告訴我?」

  「你也知道的,她是首領,脾氣又不太好……」要阻止她,得先冒著被她砍的風險呀,這下金不換連苦笑也笑不出來了。「她要我們晚點再說,等她立了大功給你看,但我怎麼看都覺得這是個餿主意,所以才提早來報,就算被她砍我也認了。」

  「她怎可如此輕忽?她身上背負的,除了三千族人的命,還有中原人民、金虎族民人質的數百條性命啊!就因為她的貪功,難道要讓這麼多人陪她送命?」司儒之大怒了。

  「因為……因為司大人這陣子不理她,她覺得自己做錯事了。」金不換不禁替她說話,「她喜歡你,想討好你,你卻生她的氣,她才覺得自己只要立功,你就會不生氣,就會喜歡她……」

  這麼簡單的道理,司儒之一點就通了,原本高張的怒火也慢慢降了下來,化為一陣陣的無奈與心疼。這傻姑娘,行軍打仗可不是兒戲,怎麼能容人將風花雪月的男女私情摻雜在裡頭?

  就是知道她傻,他才故意不理她,想不到她竟換了個方法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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