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光 > 伴妻如伴虎 | 上頁 下頁
十三


  大牛這時候忍不住竊笑著插進一句,「這種事當然享受啦!咱活到這歲數,都還沒試過那種事呢。」說著說著,他突然降低了音量,「大人,那種事是什麼感覺?」

  那種事?是指他好散步附庸風雅之類的事嗎?但為什麼大牛看起來神情如此誰異?司儒之心忖也許是自己多想了,便坦然道:「就是一種很舒坦、很放鬆,充實心靈耳目的感覺。身體只要維持一致的動作,思考卻可以天馬行空,有時想想古聖先賢也曾在做這種事時,想出了許多震古鑠今的大道理、大思想,就覺得自己似乎也沾染了點仙氣。」

  「啊?做那檔男女之事腦子還能想些震古鑠今的大道理、大思想?不愧是讀書人,腦子永遠都很忙啊!」大牛,臉欽佩地說道,金不換亦是讚歎不已。

  「男、男女之事?!」司儒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們怎麼會想到那裡去了?」

  「難道不是嗎?」大牛歪著頭,「咱們首領都當眾向大人示愛了,現在大人要去樹林,咱們首領也在樹林,要做什麼不是大夥兒心知肚明嗎?不過大人不愧是大人,做那檔子事還能充實心靈耳目呢!」

  「不不不……你誤會了。」

  司儒之不斷回想自己方才究竟說了什麼——不需要把風,不喜歡打擾,很舒服很放鬆,還能充實心靈耳目,甚至古聖先賢都做這件事,還能想出些大道理……天啊!他此時真想一頭撞死,這大牛和金不換的誤會,還真不是普通的大。

  他連忙解釋,「我到樹林裡只是想散個步,我以為你在問我散步的好處。何況,我也不知道陸首領在樹林裡啊。」

  「喔——」兩人拉長音點了點頭,但眼神仍然有幾分懷疑。

  「我和她是清白的,她也沒說過什麼示愛的話……」

  他才說到一半,突然被大牛打斷,「哎呀司大人,首領喜歡你這件事,全部落的人都知道了,你就大方應承下來,有什麼關係呢?」

  有什麼關係呢?當然有大大的關係!這件事可是會扭曲他教化金虎族的努力及善意啊!難怪方才族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原來全把他當成首領未來的夫婿看待。

  「總之這件事不要再傳,我先走了。」他斷然道,繼續往街尾走去。

  「大人,你還要去樹林嗎?」金不換問。

  「沒錯。」

  「但你不是說你和首領沒什麼……」

  司儒之停步,驟然回身,正色道:「我去樹林找陸首領,要她和你們這些族人解釋清楚!」

  ***

  來到樹林裡,司儒之走了一小段路,才發現真的有些涼意了,入秋的樹林裡陽光稀落,吹來的風卻冷得鑽進了骨子裡。

  摸了摸肩,原來忘了帶披風。他失笑地搖搖頭,繼續往樹林深處走。

  才走沒幾步,遠處出現一個金紅色的身影,令他雙目一亮,正想朝著她走過去,卻因看清她的處境而停步。

  身著紅衣獸皮的陸蕪,正聚精會神地舉著弓箭,對準一隻正在吃草的山羌。她專注的眼神,散發的霸氣,都讓他想到一隻伏低身子蓄勢待發的老虎,正準備出其不意地狩獵她的獵物。

  其實她真的很美,美得狂野自然,風揚起她帶著深金紅色的頭髮,像是也掀起了她張揚的豔麗。若以一個男人的角度純欣賞,他會想要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美,但若摻雜了其他政治或心機的因素,他害怕她的美。

  以他的見識閱歷來說,他已不會被美色所惑,但經過一陣子的相處,她的單純與信任,就如同鋒利的虎爪般,在他的心頭上留下一道抹不去的疤痕,讓他不由自主的會去在意她,甚至在思維薄弱的時候,還會被她那放肆的風情迷惑片刻。

  突然嗖的一聲,她出箭了,那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山羌,後者應聲倒地。陸蕪眉目染著得意的風采,欣然走了過去,一手將仍在掙扎的山羌提了起來,果真神力無窮。

  「太好了,今晚拿去給司大人加菜吧!」她笑著道。

  司儒之平靜的臉上若有似無地揚起一抹淡然的笑容,這時她只想著他嗎?為什麼呢?他雖然隱約感受到她對他有意,卻不知已到了時刻掛念、這麼深刻的地步。

  在兩人的關係染上一層綺色後,他知道自己不該再胡思亂想,卻又不由得越想越古怪。

  搖了搖頭,他方舉步想向她那兒走去,又見她皺起了眉,瞪著手上已然不動的山羌。

  「這點肉不知夠不夠,我一人都能吃掉半頭牛了,司大人說不定吃不飽。」司儒之聞言哭笑不得,究竟有多少人能像她一樣,一餐能吃掉半頭牛?她倒將自身的特殊當常態了。

  他才踏出一步,陸蕪便機警地抬頭,看見他,那警戒的眼神陡然放柔,拎著山羌踏著喜悅的步伐而來。

  她的笑容,令司儒之不自覺也跟著笑了。

  「司大人,你也來打獵?」她看著他單薄的衣服,不由得挑起眉,放下手上的山羌,將身上的獸皮解下,不避諱地披在他身上。「天要冷了呀!你這京裡來的人肯定受不了的,怎麼不多穿一點……」

  司儒之根本來不及拒絕,一下子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已經為他系好了帶子,他只好撫著肩上還帶著她余溫的獸皮,怔然道謝。

  「謝什麼呢?我也不可能任你著涼吧,何況我還沒和你談詩論文、相敬如賓呢。」她笑得有些含蓄。

  相敬如賓……司儒之心裡一沉,突然想起自己的來意,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只能旁敲側擊地道:「陸蕪,這種話,以後還是少說吧。」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這話有什麼不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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