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光 > 狐媚相命師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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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為尋醫踏遍天涯海角,也收集了不少稀有藥材,如有需要的,神醫儘管拿去用,有缺乏的,在下會不計任何代價找尋。」權辰漢說得一臉堅定。 「只是這樣的話,金錢財寶便可達到,你的誠意似乎還是不足。」老者若有所思地一笑,「要不,你在這外頭跪上三日,若能做得到,我便答應醫治令夫人。」 這條件萬分嚴苛,在雪地裡跪三日,不被野獸咬死也會凍死,老者顯然想考驗權辰漢是否願用他的命換妻子的命。 他原以為權辰漢會考慮再三,想不到他不假思索地點頭,當下就跪了下來。 「無論神醫有什麼要求,在下全部答應。」他恭敬地磕了個頭,誠懇地注視著老者,「三日後,請神醫依約救救內人,而在下唯一的要求只有一個。」 他轉頭望向香柳,目光轉為深情。「若神醫真能救回香柳,而在下……已經不在了的話,請勿告訴她這一切,就讓她以為在下自私離開她了。」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因為內人會變成這樣,是因為她捨命救在下,反過來為何在下不能替她死?」權辰漢理所當然地反問,「若我死了,她必會為我傷心,而我不希望她為我傷心,所以寧可讓她以為我負心,死心另尋良人,再覓良緣,這樣在下於九泉之下,方能瞑目。」 這時候,權辰漢才深深體會到,香柳當初為他犧牲,是多麼的無私,愛情的極致表現,也不過如此。 老者深深地望著他,許久之後才道:「讓你的馬匹進來吧。」 權辰漢驚喜,跪著將韁繩交給老者。 而他自己真的老老實實的在外頭跪了三天,直到三天后老者出來一看,權辰漢整個人幾乎要埋在雪中,面上結了一層霜,臉色泛黑,動也不動,不知生死。幸虧這幾日沒有野獸出沒,否則他如今大概已屍骨不全。 「癡兒啊癡兒,老朽只說要你跪三天,沒有要你不吃不喝啊。」他搖了搖頭,「寒舍只收病人,如今你這半死不活的模樣,也算病得不輕了,罷了,就讓你進來吧。」 話剛說完,那雪地裡的人突然一動,往一旁倒下去,再也站不起來。 權辰漢身強體壯,雖然在冰天雪地裡跪三天,險些丟了小命,幸好寒氣未入肺腑,在喝了幾次湯藥後,便恢復了過來,凍傷也慢慢癒合。 至於香柳就比較麻煩,神醫不讓他看究竟是怎麼醫治的,但過了半個月後,他開始覺得香柳似乎有了絲氣息,再過了半個月,她的呼吸已然恢復,氣色也正常了,令他欣喜若狂。 出於內心的感謝,他便把神醫家裡所有的瑣事全攬了下來,劈柴,他劈;種藥草,他種;尋野菜野果,他尋;甚至大到清屋頂小到清茅廁,他全包了,只希望神醫能集中精神救香柳。 不過在他的觀察裡,這神醫除了醫術高明,幾乎也算是個半仙了,他甚少進食,就算吃,也只吃少量的青菜素果,飲山泉水,到後來,他都不禁懷疑起神醫吃得這麼少,究竟是怎麼養得這麼紅潤的。 這天時辰到了,神醫卻不再至香柳住的房內醫治,而是坐在小廳裡。 權辰漢納悶地道:「神醫,請問今日不醫治嗎?」 神醫只是撫著鬍子笑了笑,「從今後醫治的不是老朽,而是你。」說完,他便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權辰漢一臉莫名其妙地進到香柳的房間內,在床沿坐下,瞧著她原本如枯萎花朵如今又錠放的嬌美臉蛋,忍不住替她理了理髮絲,撫了撫她的頰。 「香柳,你什麼時候要醒呢?」對於她一定會痊癒一事,他沒有任何懷疑,因為她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根本看不出她曾生機斷絕那麼久一段時間。 突然間,他覺得手下的人兒動了一動,一時間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當香柳緩緩睜開迷蒙的雙眼時,權辰漢不禁目瞪口呆,懷疑這一切都是幻覺。 「醒來就能看到你,真好。」她的聲音沙啞微弱,但權辰漢卻聽得清清楚楚,清楚到他幾乎要落下淚來。 可是他曾答應過她不哭的,不是嗎? 但他真的忍不住心中的激動與興奮,又怕嚇著初醒的她,只能俯下身子,將額頭抵住她的,抖著聲音道:「你真的醒了,我知道你一定沒死,一定會醒,就算天下人都笑我妄想救回一個死人,我也堅信你會為我活著。我知道算自己的命是不准的,果然是這樣,你一定會回到我身邊,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她聽出他話裡流泄的情緒,是解放了兩年多來壓抑的痛苦,幾乎讓他控制不住自己,才會聽起來那麼無助、那麼感動、那麼慶倖。儘管說得顚三倒四,卻更顯得他真情流露、無偽無假。 輕摟著她好半晌,最後權辰漢勉強壓下情緒,把那種幾乎要爆發而出的瘋狂激動抑住,否則他多想用力地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裡,或是將她吻得昏天暗地,只是怕初醒的她體弱不適,便逼自己放手。「你感覺還好嗎?要不要喝點水?」 他很快倒了杯水來,喂她喝了兩口,她沙啞的聲音才稍好一些。原本他要她多休息,她卻搖了搖頭說自己都休息了兩年多,這些日子累積的心裡話,有好多都想馬上和他說。 「你怎麼知道已經過了兩年多?」權辰漢納悶不解。 「其實我的神智是清醒的,只是肉體不能動罷了。」清醒了好一陣子,她的精神也好多了,娓娓說道:「當初我知自己必死,所以事先施術將自己的意識封住,所以在朝霧元的一擊後,看起來就像死去了一樣。幸虧有你堅信我沒有死,四處替我求醫,才能把我找回來。」 「這是應該的,你為了救我……」權辰漢才想說什麼,卻讓香柳遮住了嘴。她一臉懷念又動容地道:「其實這兩年,我都知道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對你付出的,只是一時的痛苦,你拖著一個活死人浪跡天涯,卻可能是一輩子的痛苦,甚至還為了我在雪地裡跪了三天,不顧生死,如此比較起來,我還比較佔便宜呢。」 「你倒是真會算,連這樣都要佔便宜。」他啞然失笑,眼中卻是純然的歡欣,無一絲責怪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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