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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你恐怕想岔了,我何時與你一對?」為免她又自以為是的舉出一堆例子,李初搶先道:「你仔細想想,我可曾對你逾矩?可曾說過什麼曖昧的話?可曾給你任何承諾?」

  顧心蘭一怔,「是……是沒有。但先前我每次找你,你都沒有拒絕啊!而我也親眼見到你冷落杜如墨,那不是因為我嗎?」

  「那是因為你能提供情報,所以我沒拒絕你。」現在他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至於如墨,要她在你面前演戲,她是做不來的,我只好冷落她。這樣做,一方面能讓她不至於暴露在危險中,另一方面她傷心的反應,還能更取信於你。顧心蘭,戲演完了,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並不認為你真的傾心於我,你想要的只是寧王府的權勢名利。」

  「你怎麼如此污蔑我的心意?」她變了臉。

  「污蔑你?要不要聽聽你做了什麼?」李初嗤笑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來找我,只是想替顧家多留條後路,如果二皇子事成,你大可離開我並指控寧王府並謀;二皇子事敗,你同樣可以借著與寧王府的關係,保全你爹性命,甚至有功在身。橫豎你祖父仍是中書令,對顧家而言,這種安排有利無弊。」

  顧心蘭白著臉,想駁斥他的話,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李初凜著臉續道:「你透露給我的消息半真半假,一方面混淆視聽,替你爹爭取機會,同時博取我的信任。透過我和當今聖上在宮裡安插的密探,我們早就看出其中蹊蹺,我更知道,設計這一切的就是右相大人!我李初豈是那麼好矇騙的?你既然想沾我的好處,那麼別怪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所以你只是在利用我?」她不敢相信,他們顧家布了好久的局,居然全在他的算計之中,還被他反過來利用?「難道我爹的事故……」

  「也要感激你,將我捏造的假消息傳至二皇子那裡去。如果不是他因此低估了我們的力量,我們如何能贏得如此漂亮?」他笑得陰寒,因為他已怒不可遏,只是他發洩怒氣的方式不是破口大駡,而是讓對方預難堪到抬不起頭。

  「我不相信……我……既然如此,我祖父怎麼可能沒事?我怎麼也沒被問罪?你一定是騙我的!只是想找個藉口掩飾你的薄幸……」顧心蘭陷入慌亂。

  「你祖父在明日早朝之後,再也不會是中書令了!至於他往後是會在天牢裡或是邊關度過,我就不知道了!」他不想再和她囉唆,單刀直入地問:「我現在只問你,如墨呢?」

  如墨如墨,她被狠心利用得徹底,賠了夫人又折兵,他竟只關心那個女人?顧心蘭對他是又恨又怕,但她不甘心,她不會讓他好過!她怨毒的笑了,「李初!我告訴你,我買通皇宮侍衛,掉包了你的玉印要她快滾,而她居然蠢到信了!哈哈哈……你心狠到利用心愛的女人,就不要怪她恨你!你永遠找不到她的!」

  玉印?李初臉色微變,摸了摸懷裡的錦囊,掏出來一看,裡面居然是顆尋常石頭!由於宮宴上,不得攜帶任何物品,結果竟讓這女人有了可趁之機!

  既然如此,就不用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了,想辦法找到如墨要緊。而要針對顧家的消息雖已洩露,但佈署完成得差不多,他當然也不會讓她跑了。

  將車簾一放,他轉身走向寧王府的馬車前,撂下最後的話,「我的馬車會送你回寧王府,你休想趁隙溜走去通風報信。顧家很快會在京城消失,你很快就會從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淪為皆下囚!」

  派人搜遍京城東西市、曲江畔,城外的仲山麓甚至是涇陽山間、甯州安定也沒有漏了,卻都找不到杜如墨的身影,李初煩躁得想拋下手上的所有雜事,自己去尋。

  然而皇宮裡的是非、寧王府的羈絆,都綁得他不能動彈。雖然早想到幫李智先鞏固皇位,將替自己帶來不小的麻煩,但一旦事情發生,他卻很難忍受。

  「還找不到?」聽了屬下的稟報,李初凜著一張臉道:「她不可能不見的!派更多的人把找過的地方再找一遍!」

  「世子,可府裡能用的人幾乎都派出去了……」那名屬下有些遲疑。

  李初表情不變,帶著讓人有些膽寒的氣勢起身。

  「那就從外頭請些人!記得,她不一定是男裝打扮,有可能恢復女裝了!」

  見對方惶恐的離去,心知自己有些失了冷靜,他步出院落外透氣,經過那株老梧桐後,轉往湖畔,再越過假山小橋,在以前杜如墨當書僮時所住的房間外停了下來。猶豫半晌,他仍是打開門進去。

  房裡一如如墨居住時的模樣,他不許下人更動,只偶爾派人來清掃。身無長物的如墨,留下的幾件衣服、配件,都是府裡發的,完全沒有代表她的特殊物品,勉強可以算特別的,是在她第一次恢復女裝時,他插在她頭上的玉釵。

  那支玉釵如今仍擱在案頭一隻木盒裡,究竟是她忘了帶走,還是如他所害怕的不再留戀了呢?

  他不敢亂動她房裡的東西,怕她留下的、不明顯的氣息,會慢慢的消散,到最後他連思念她的憑藉都沒了。

  走到那木盒前,手都放在盒蓋上了,他卻久久沒有動作,末了歎了口氣將手收回,仍是那副凝肅的表情走出房門。

  他知道自己若只靠想念過日子,那種無邊無際的痛苦會一直侵蝕著他的心,可這就像上癮般,越怕越想碰,越碰又越怕。

  她是他唯一的失策。他對於自己利用顧心蘭,又利用如墨吃味的反應來取信于顧心蘭,太有信心。以為在事情過後,只要向她解釋,聰慧又善解人意的她,一定會懂的。

  可惜,她等不到他解釋就傷心離開了。

  直到失去,他才知道在愛情裡是一絲的算計也不容許。在傷害她的同時,他也傷害了自己。好幾次,他都想將一切告訴她,然而計劃已進行一半,不容有失,他更不希望她成為敵人的箭靶,只能讓傷害日日加重,最後兩敗俱傷。

  「該死的李智先!你要怎麼賠我一個如墨!」忍不住吐出幾個冒犯天顏的話,要不是他長久的冷靜自持使然,他早就拿把刀逼當今聖上替他找人了。

  在李初出言不遜時,甯王與甯王妃已相偕來到他身後。

  自從杜如墨離開,他們的兒子就變得這般陰陽怪氣的,兩人十分擔憂。甯王受過杜如墨的恩惠,因此雖然對她的身份背景有些意見,見兒子如此,也不打算一直反對到底、反倒是甯王妃,一心希望兒子娶個門當戶對的姑娘,像杜如墨那種普通人家出身……她是連考慮都不考慮。

  聽兒子連聖上都罵了,她不禁推了身旁的丈夫,要他出口制止。

  甯王皺起眉,開口道:「初兒,你如此出言不遜,實在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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