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光 > 吉食姑娘 | 上頁 下頁
五十三


  「因為我不會讓她忘記。」說完,左安陽一把將她攬了過來,低頭就是一記深吻。

  這個吻他十分認真,十分投入,彷佛這一輩子對她的愛都用在這個吻上頭了。

  良久,他意猶未盡地離開了她的唇,但雙手仍環著她,用帶著些微胡碴的臉摩挲著她細嫩的頰,一邊喃喃道:「白露,白露,我好歡喜,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就算方才心頭有什麼疑慮,聽到他這句話,白露也已經願意將自己交給他了。

  或許旁人看起來是她將他吃得死死的,但其實仔細觀察,放不下、離不開、捨不得的那個,一直都是她啊!

  「傻瓜!」她吃吃地笑了起來,終究也回了他一記甜蜜的親吻。

  的確,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左安陽要迎娶白露的消息,在瞬間席捲了整個張平鎮。

  徐氏有一句話沒說錯,張平鎮這個窮地方,的確沒有什麼好東西,不過架不住百姓熱情啊!不必徐氏費太多的心,百姓們簡直瘋了似的朝總兵府裡送東西,弄了個添妝的名義,送來的雖然都是些毛皮花布、蔬果菜肉等不值錢的,卻看得出當地百姓對左安陽及白露都是真心實意的敬愛,徐氏也覺得自己大大的有面子。

  白露聰慧機敏,善於打理中饋,不過對於繡花縫衣這類女紅著實不擅長,於是縫嫁衣的工作便讓鎮子裡最善女紅的織衣坊攬了去,用的布料還是今年由京裡送來的大紅錦緞。

  而大將軍娶妻,那用的自然是八人大轎,軍營裡的幾名百戶身強體壯,可是自告奮勇要來抬轎,保證又穩又快,舒適得讓新娘子都捨不得下轎。

  娶親的隊伍需要樂手,不過張平鎮裡樂隊頂多只會一些噴呐笙簫,四、五個人就湊成一隊,單調得很,大將軍的迎娶隊伍豈可如此寒酸?故而三五家樂隊便湊成了一個大隊,還有不少精通各種樂器,甚至擊鼓敲鑼的百姓自動加入,緊鑼密鼓的練習著,務必讓迎親的隊伍熱鬧滾滾,樂聲響徹張平!

  再者成婚的六禮,因為事發突然,且籌備時短,許多程序就省略了,像是納采、問名、納吉就再無必要,橫豎白露沒有娘家,她的八字更是只能托夢問神,所以一概省略。

  不過納征的時候,徐氏倒是扎扎實實實實的替左安陽備好了聘禮,也不知道她從哪裡生出來這些東西,居然足足有四十八抬,左安陽看到聘禮的大氣時笑得像個呆瓜,心知母親可能在離京前就有讓他與白露成親的打算,才能備得如此齊全,自然他傻乎乎的樣子讓他的腦門又被徐氏敲了一記。

  由於屆時白露是要由珍饌點心坊出嫁至總兵府,所以聘禮便抬到了官道上,敲鑼打鼓地讓百姓圍觀。

  聘禮中有貢緞綾羅、珍珠寶石,還有各種精奇物件,甚至白露心心念念的琉璃杯都在裡頭,足見徐氏下了重本。

  白露也感念在心,更在心中下定婚後要好好孝敬老人家的決心。

  終於來到了成親日前夕。

  張平當地有種特別習俗,婚禮的前一日,新娘的弟弟要到新郎家備好的新房掛門簾,門簾上繡著鴛鴦或並蒂蓮等喜氣的圖案,祈願祝福新人成雙成對白頭偕老。

  然而白露孑然一身,沒有弟弟,所以只能找當地未婚的男童代替。

  這下張平鎮炸鍋了,家中只要有青年或男童的,紛紛找到了珍饌點心坊來,自願替白露掛簾,白露拗不過眾家好意,本想推拒,但不知誰開的頭,說乾脆大夥兒一起去,喜氣更足,於是一大群未婚的老老少少便浩浩蕩蕩的前往總兵府,差點把徐氏給嚇壞了,還以為有人聚眾滋事。

  結果左安陽親自出面一問,原來是為了掛簾這麼一回事,弄得徐氏哭笑不得,但也因此更明白自己未來的兒媳在這個地方是多麼的受人愛戴。

  其實當日陪白露到農莊試酒,徐氏就心有所感,白露待這些百姓是真的好,以百姓的生計為使命,那些葡萄酒的釀法、如何窖藏,甚至是如何飲用及應用在其他吃食上,白露完全為的是張平鎮每個百姓的喜樂就是左安陽不藏私,這要換個人,早藏起來自己發財了。

  她為的是什麼?為的是張平鎮是左安陽的地盤的喜樂。

  再瞧瞧京裡的珍饌點心坊替國庫帶來多少收益?這些都是白露的功勞,但她從來不居功,也就是這樣無私的胸懷讓徐氏真心接納了她。

  成親這一天,幾乎整個鎮的百姓都為了這一天而歡欣喜慶,迎娶的隊伍盛大又熱鬧,那八抬大轎果然抬得平穩又快速,數十人的大樂隊將喜樂奏得震天價響,百姓擠在路上看熱鬧,全乖巧地讓出了一條道,讓喜轎能順利通過,可不能誤了大將軍的吉時。

  漫天紙花、鞭炮大響,左安陽一身大紅喜袍,意氣風發地坐在駿馬之上,迎著喜轎抬到了總兵府裡。

  主位坐的是徐氏,還有她從京裡帶來的左安陽父親的靈位,看著一雙人兒在她面前下拜,她突然有種放下心了的感覺,忍不住在心底對著左安陽的父親說道,她終是替兒子找到一個百裡挑一的好媳婦,今後左家的繁盛就要交給下一代了。

  新人拜堂在歡欣喜慶帶著無邊感動的氣氛下完成,當司儀喊著送入洞房時,外頭突然響起突兀的鐘聲,一聲比一聲急促,彷佛在互相追趕,在場的人一聽,臉色全變了。

  「是韃子!韃子攻來了!」

  「怎麼會選這個時候?」

  左安陽一把抓下頭上的喜冠就要往外奔去,但隨即一想,這是他的婚禮,新郎官跑了把新娘子一個人扔在堂裡像什麼話?雖說是事出有因,但就怕遇到有心人多嘴,以後白露難免被人小瞧,甚至被說她不得丈夫喜愛。

  「白露,我……」左安陽左右為難,想著還是先跟她解釋。

  然而這鐘聲白露聽過不止一次了,當然分得清楚輕重,遂開口道:「你先幫我把蓋頭掀了。」

  至少,掀蓋頭的儀式得先完成,否則她等他打完仗回來再揭,還不等到天荒地老?

  左安陽也顧不得拿什麼秤桿,大手一抓就將她的蓋頭抓了下來。

  今日的白露鄭重地施了濃妝,面上因為開臉的緣故顯得更為光滑,紅唇在胭脂的突顯下嬌嫩欲滴,粉腮泛紅,比以往不知豔麗了多少。

  左安陽被狠狠地驚豔了一回,卻可望而不可即。

  白露看出了他的猶豫,這對即將要上戰場的他可不是好事,他不能在這個時候還惦記著她,甚至不謙虛地說,整個張平鎮的百姓與官兵都知道今日是大將軍喜宴,心裡若都擔著這件事去打仗,只怕是整支軍隊氣勢都不對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