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光 > 聚財妻入門 | 上頁 下頁
二八


  「你真的要送我回烈火族?」她幽幽地問,隨即又苦笑搖頭。「我真傻,你不是早就說了嗎?其實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你對我是否一點留戀也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如果沒有,他何必搞得裡外不是人?如果沒有,他如何在做下這個決定後,同時豁出去做出另一個可能丟了他性命的決定?

  只是這個決定,他不會告訴任何人,尤其不適合告訴她。

  他只能默默吞下一切,根本無法正面回答,因為他對她的心,也無法讓他說出違逆真心的事。

  「你就當我真的戀棧官位好了。」他只能這麼說,天承國內的情勢越來越不明朗,只有她回烈火族才是最安全的。

  他的回避,讓沐煙藍忍不住動怒了,「你真的認為我會相信你戀棧官位那種鬼話?陳仲要陰你,讓皇上逼你做選擇,你就真的選了?」

  「為人臣,自然要忠於國君……」藺爾愷試圖解釋,卻顯得很蒼白。

  她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忠個屁!你忠於他,他有善待於你嗎,要不然怎麼會逼你做這種殘酷的決定?若是選擇我,陳仲就能輕易的把你抹黑成奸細;但你選擇了官位,馬上落人口實,又成了戀棧權位,你任人如此擺佈卻毫無辦法,寧可放手讓我們夫妻分離……我真的很想問,我們的這段婚姻,對你有任何意義嗎?」

  意義?那自然是有的,而且是刻骨銘心的在意。他也是在賭,用如今的分離賭未來的重逢,雖然他的贏面看起來不大,而且充滿危機,可是他敢說,他極為重視她,所以即使要送走她,他也隻字未提仳離。

  他只能把一切都攬在身上,只要她好好的。

  藺爾愷歎了口氣,把所有苦楚深埋在心中,「是我的錯,畢竟是我過去對陳仲一再讓步,讓他有機可乘,才導致今天的結果。」

  表面上看上去,他仍是那麼平靜,殊不知內心早已千瘡百孔。

  但就是這種平靜,讓人更加生氣,沐煙藍看不穿他的心,只覺得自己被他的冷情傷透了。

  他明明不是那樣的人,為什麼偏偏要擺出這種姿態?她好想痛打他那顆冥頑不靈的頭,讓他清醒點,讓他用一個男人的身分,而不是一個臣子的身分,來面對兩人之間的問題。

  「然後呢?我走了,你繼續做你的臣子,皇上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陳仲想害你就害你,看你不順眼就使個計把你眨到天邊去,你沒有招架之力,你就這麼甘心受人擺佈?」沐煙藍忍不住大罵道。

  藺爾愷臉色凝重,對她的質疑卻是無言以對。因為這股子窩囊,他自己也感受到了,更糟的是,他所受的種種不公平對待,還是源自他忠於的天承國,這等於把他一直以來的信念完全推翻。

  他的無言令她相當失望,他為什麼不回答?是心虛嗎?是默認嗎?還是對她的指控無動於衷?

  這時候的她,怒火累積到了極點,終於大爆發,口不擇言地罵道:「藺爾愷!我看錯你了!你剛正不阿,你清廉自守,讓我把你當成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但今天你的所作所為,全都顯示著你是個懦夫!是個任人揉捏都不會反抗的懦夫!」

  藺爾愷痛苦的閉上眼,把懦夫這兩個字吞入腹中,他想,這兩個字足以日日夜夜鞭笞著他,讓他深刻的記取這個教訓,還有這個他明明愛極了,卻又要推開的女人。

  「你明日就走吧,我會讓藺老和小紅跟著你。」他淡淡的一句話,像是替今日的交談做了結語,她的所有指控、所有反抗,都沒有用。

  沐煙藍恨恨地一咬牙。「好!我走!藺老和小紅你不想照顧,我來照顧!你就不要後悔自己做了這樣的決定!」

  ***

  爭執過後,藺爾愷一臉平靜地踏出了大廳,所有下人好奇的遠遠打量,卻都看不出什麼異狀,他就這樣若無其事地回到了書房,默默地將門關上。

  一眼望去,一張寬大的桃木桌,上頭的文牘都是攸關天承國運作的大事;滿櫃的書藉,除了經史子集外,都是治國的經典;一張太師椅,在他累的時候,會在上頭稍事歇息,然後那個可人兒會端著她所謂的下午茶進來,和他談天說地;還有那扇窗,因為朝著西方,冬寒夏曬,他一向少開,可是卻是正對著他們的臥房,他偶爾能見到她的倩影經過,所以就再也沒有關起來過了……

  突然間,藺爾愷閉上了眼,雙手緊握,胸膛不住地起伏著,那股鬱悶之氣在胸口卻是憋不住了,他低吼一聲,上前先翻倒了桃木桌。「什麼文牘!什麼政事!天承國都如此待我了,我再兢兢業業有什麼意義?因為一個小人唆使,你們不分青紅皂白的破壞我的名聲,阻撓我的理政,甚至逼走我最愛的女人,我還辦什麼公?還要做什麼清官?」

  他連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

  接著,他又將書櫃上的書全翻了下來,甚至失控地撕毀了《治國方略》、《資治通鑒》等書,雙眼都泛紅了。

  「最是無用讀書人,最是無用讀書人,果真千真萬確!如果我身懷絕世武功,一招就能把陳仲那種卑劣無恥的傢伙打死,而且還沒人敢來報仇,豈不痛快?哈哈哈……但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啊——」

  他滿腹經綸、胸羅萬有,但有志難伸,還被栽贓嫁禍,沐煙藍問得誅心,受制於人,他甘心嗎?當然不甘心!如今為了平反這個不甘心,他卻必須捨棄身邊所有一切,來換得東山再起的機會,這有多麼不公平?

  太過激動,他微喘著氣,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他痛苦的用手抱著頭,一絲不苟的頭髮都被他撥亂了,可是一樣是坐在這個地方,再也沒有人來聽他說話,與他分享,那美好的兩人時光,一去不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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