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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我沒醉!你瞧過哪個醉了的人會說自己沒醉呢?」費天呵呵地笑了起來。那有哪個醉了的人會說自己醉了?月初好氣又好笑。

  不過這倒是個好機會,她故作鎮靜地開口道:「公公,媳婦有一疑問,想請公公解惑。」

  「喔?你說。」

  「是有關相公的……」她遲疑了半晌,見費天表情慢慢凝肅,索性直言,「請問公公,相公身上是否有什麼秘密?」

  「這……」費天眼中的迷茫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分猶豫。

  月初見他欲言又止,連忙推了一把。「公公切勿顧忌,媳婦並不是想要打探什麼,只是日後媳婦還得與相公相處至終老,只要是關於相公的事情,媳婦都希望能知道,日後相公發生了什麼事才能有所應對。」

  一句話將一生都與費雲昇綁在一起,時至今日,她已經一點都不想離開費府。雖然她不是真正的淩心蘭這隱憂仍在,但能多待一天是一天,她對費雲昇,甚至是對費府裡的每一人,都已經有著很深的感情。

  就算費雲昇是個傻子又怎麼樣?對於這一點,她可是從頭到尾都沒嫌棄過,除了他,費天沉吟半晌,或許是酒精當真放鬆了他的戒心,最後終是長歎一聲。

  「好吧,我就告訴你,反正你遲早要知道的。」一開始不說,是怕她會驚嚇離開,如今見她對雲昇確是真心真意,在費府更是個稱職的好媳婦,他沒道理瞞著這麼重要的事不告訴她。

  費天清了清喉嚨,目光透出一絲悠遠及悵然,幽幽地開口,「其實雲昇之所以會成了傻子,並不是如外傳的生病,而是他練功走火入魔。」

  果然!她就猜想費雲昇必然身懷武藝,否則哪可能那麼厲害,輕輕鬆松就扳斷一張桌子,還將桌緣射進柱子,更別說隨便發射幾枝竹簽,所有京城捕快就痛到倒地了。

  費天注意到她「果然如此」的表情,微微點了點頭,續道:「七年前,瑾兒這孩子剛出生沒多久,雲昇就開始閉關了,不料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送飯的下人發現他七孔流血倒在靜室裡。當時我嚇壞了,急忙找來京城名醫,結果大夫說他這是練功氣岔入了腦脈,也就是走火入魔,恐怕藥石罔效。

  「七年前的雲昇,個性雖然冰冷寡言,但正值喜獲麟兒,武功上也有所突破的得意之時,想不到卻遭此難,費盡心力救活了他,卻整個人癡癡傻傻,他的媳婦左憶娘見他如此,或許是覺得他沒救了,在某夜消失無蹤,再也沒有回來過。」

  話聲至此,費天一頓,語氣陡然嚴肅起來。「月初,接下來我同你說的事,就是雲昇身上最大的秘密了,你千萬不可對人言。」

  他心疼地望向喜孜孜喝著甜品的費雲昇,「雲昇走火入魔後,心性就像個稚齡幼兒,怎麼欺負他都無所謂,但若有人想對他重視的人不利,他一受剌激,便會變回七年前那個不苟言笑、冷血無情的人,大開殺戒都是有可能的。」

  「難怪……」月初恍然大悟,「難怪公公你在媳婦奉敬茶那天,要我好好保護自己別讓人欺負了,而不是保護他,原來還有這層緣由。」

  這麼一解釋,什麼都說通了。當初費地就是讓費雲昇聽到了他威脅費天,所以費雲昇才有了後來的舉動,嚇走費地。想來費天當時口氣轉硬,一心想快些趕走費地,反而是在幫他了。

  再想想康王府前,那孫捕頭不就是威脅要殺了她,還有一干捕快刀刃加身,引起費雲昇的不滿,才會一個個被竹簽插成了糖葫蘆?

  費天點了點頭,「當年左憶娘還沒離府前就發生過一件事,那日左憶娘回娘家經過京城外那座高陽山時遇到土匪,還被擄了回去,想藉此向我費府勒贓,雲昇知道這消息,便連夜奔往高陽山,將整座山寨給滅了,救出毫髮無傷的左憶娘。」

  「高陽山?那一件懸案原來是相公做的?」月初一方面驚訝,另一方面很是吃味。

  因為費天剛剛說了,費雲昇只會為自己重視的人動手,而他為左憶娘屠盡整個山寨的人,不正代表著他對左憶娘的重視嗎?

  暗地裡瞪了費雲昇一眼,後者一臉無辜地回望她。當然,這種情緒她不會表現在公公面前,倒是私底下,她可得好好探探費雲昇的口風,他現在是她的相公,心目中的女人當然只能有她一個!

  「他變了性子後,根本沒人阻止得了他,連左憶娘也沒有辦法勸阻。不過聽說那日在王府前,雲昇聽了你的話,放過孫捕頭,這足見雲昇相當重視你,因此我今日將此秘密悉數告訴你,也是希望你好好看著他,別讓他在盛怒之下,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最後,費天說出了自己的期待,也是他藉著酒意,將事實陳述與她的最大原因。

  所以她還是有比左憶娘重要一些了,聽到此話,月初突然覺得心裡好受了些,看向費雲昇的目光也柔和了起來。

  而那個一臉無辜的男人見自己好喜歡的女人朝他微笑,也重新展開了笑顏,繼續心滿意足地喝著甜品。

  但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可沒那麼好睡……

  原本在成親後,遷就費雲昇的習慣與任性,月初與他是分房睡的,如今兩個人的感情已突然猛進,她滿缸子的醋還得向他傾倒,因此這天晚上她可是早有準備。

  費雲昇在阿六的服侍下換好就寢的軟袍,卻不像平常一樣等他就寢,而是將他拉出了房門,來到兩人原本的新房前。

  「阿六,這不是我的房間。」費雲昇一臉迷糊。

  「少爺,少奶奶找你啊!」阿六朝他擠眉弄眼,「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讓這裡真正成為少爺的房間啊!」

  費雲昇還沒搞清楚狀況,阿六已敲開了門,一把將他推了進去,然後曖昧地笑著關上門。

  房裡只有月初一人,她身著白色織錦睡袍,倚在窗邊,月光灑落在她身上,恰似弱柳扶風、清新飄逸,費雲昇登時看傻了眼,目光都有些迷離了。

  「相公,還不快過來?」她微笑著關上了窗,來到呆愣愣的他身邊,一把將他按在了床緣上。

  好半晌,費雲昇才回過神來,口中喃喃道:「娘子,你今晚好漂亮!」

  所以今晚以前她都不漂亮嗎?月初鬱悶地腹誹了一句,笑容更加溫柔。「有左憶娘漂亮嗎?」

  「左憶娘?」費雲昇皴了皺眉,之後眉頭一挑,像是想起來了,便搖了搖頭。搖頭是表示否定,所以她沒有左憶娘漂亮?月初的心沉了一半,看著他的目光都快露出殺氣了。

  想不到那二愣子又接了一句,「不一樣,你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月初鬧起脾氣來。「反正她比我漂亮,你比較喜歡她!」

  「我沒有比較喜歡她,我喜歡你!」費雲昇連忙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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