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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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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不是管不了,是沒時間管。而且爺爺人太好,那些老僕有蔡總管保著,總是有辦法說得爺爺原諒他們,你看爹那個樣子,而我又太小,說的話也不會有人信。」 兩人一起轉向了費雲昇,同時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只見他大口喝完酸梅湯,滿足地一歎之後,好像還喝不夠,竟然跑到涼亭裡,直接拿起大碗狂喝起來,還風捲殘雲地將點心狂掃了一遍,一張俊臉鼓得像偷吃大米的栗鼠,滿臉餅渣,卻笑得很開心。 望見這一幕,月初整個心都軟了,忍不住覺得欺負一個心性這麼純真的人,簡直就該下地獄。 看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肥肉三層非一日之饞,費府這群習奴,是到了該好好整治的時候。 她才進門沒幾天,或許那些奴僕對她還甚是瞧不起,那蔡總管更是將她鄙夷到了穀底,但她從小可是在最低層、最肮髒的地方生活起來的,還有辦法在淩心蘭那暴虐的性子下存活下來,要論手段,還很難說誰比較高明呢! 「小瑾,你放心吧,從今以後有我在,我會讓你們以後都不再受欺負!」 對於那群倚老賣老的奴僕,如果只是喝斥一番,那麼絕對不會有效,因為他們很可能敷衍一番後又故態復萌,又或者一狀告到費天那裡,只怕就如費瑾說的,有蔡總管頂著,哭一哭鬧一鬧,費天心一軟就會原諒他們。 他們不僅瞧不起費雲昇,瞧不起費瑾,更瞧不起她這個新來的少奶奶。既然如此,她偏要他們在這上面栽個跟頭。小時候的經驗讓她知道,一個人要摔得多重,端看他站得有多高,如果讓那群刁奴得色到了極點,屆時物極必反,可會摔得他們痛不欲生。 要整治他們,就要一擊必中,而且往死裡整,讓他們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一開始,月初只是攔住了個路過的老僕,要他安排幾樣點心和飮料,讓她可以帶著和少爺及小少爺去湖邊賞花。 自然,她等了一個下午,別說點心飮料了,連杯水都沒有送來。 她還不死心,吩咐要為少爺和小少爺添幾件新衣,結果通傳了三天,下人才從蔡總管那裡傳回輕飄飄的一句話,說新衣一向是春節時府裡統一購買,此時不宜添購衣物,以免壞了規矩。 但月初的動作可沒有因此停止,她像是在挑戰蔡總管的極限似的,居然帶著費氏父子,三個人一起來到了蔡總管面前,要求將少爺院落裡那個光禿禿的院子添點東西,想不到人親自來了,蔡總管還是一口回絕,說什麼以前有過的假山飛石、奇花異草全被少爺打壞了,為了節省府裡開支,索性全拆了,如今沒有再裝回去的必要。 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都在蔡總管的「規矩」下被一一打回,就像是在找麻煩,這下月初算是把蔡總管得罪慘了,此人器量狹小,哪裡有不報復一番的道理? 「娘,為什麼我們要讓他們一直欺負呢?」由蔡總管的屋裡出來時,費瑾還紅著眼眶,一副氣憤難平的樣子,原本口口聲聲最討厭娘的他,已經願意稱她娘了。 因為月初安排的每一件事,三個人都是一起被冷落欺負的,所以即使為此受了些委屈,費瑾卻越來越當她是自己人。 費雲昇更不用說了,這陣子幾乎是黏著她進進出出,某種程度來說,他們這對新婚夫婦也算是如膠似漆了。 「瑾兒,放心吧,我們要找碴,總也要有他人的把柄吧?」雖被蔡總管諷刺得凶,月初卻沒有什麼情緒,反而成竹在胸的樣子。 「再忍耐幾天,幾天後,我保證這個家裡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們了!」 三天后,幾個乞兒到費府的後門乞討,以往有這種事,蔡總管都是叫人攆走了事,這回卻是被月初遇見,她自掏腰包賞賜了一些碎銀給那幾個面黃肌瘦的孩子,此事讓蔡總管知道了,竟派人通知要扣少奶奶下個月的例錢,原因是她行事浪費不知節制。 是可忍,孰不可忍,終於到了爆發的時候了。 趁著費天在書房裡辦公,蔡總管跟在身旁磨墨兼拍馬屁時,月初和費氏父子帶著幾個下人來到費天的書房前。 費天應了讓他們進來,沒想到有這麼多人,讓他嚇了一跳。 蔡總管瞧他們來勢洶洶,心知或許告狀來了,他在心裡冷笑,口中不鹹不淡地道:「少奶奶,老爺處理公事正忙著呢,你若只是要說些小事,可別擾了老爺!」 「有關您蔡大總管的怎麼會是小事呢?」月初不理他,向費天福了福身,「公公外出數日,媳婦好久沒見您了,先向您請安。」 「孫兒向爺爺請安。」費瑾則是拱手躬身。 瞧了瞧還呆立在那兒的費雲昇,母子兩人同時在他腰間推了推。 費雲昇這才恍然大悟,也學著月初福了福身。「兒子向爹請安。」 見他娘裡娘氣的還帶蓮花指,月初差點沒氣笑了,連忙小聲道:「你別學我,學瑾兒!」 「喔!」費雲昇立刻改成拱手躬身,口裡卻道:「孫兒向爺爺請安。」 這下不僅月初,就連費瑾臉色都古怪起來,倒是費天讓這三人給逗笑了,揮了揮手,「好吧,有態度就好,以後再慢慢教。找我有什麼事?」 「公公,媳婦今日來,是想為相公向公公及蔡總管討個公道的。」月初突然眼眶一紅,在費天面前跪了下來,「公公不在的這幾日,媳婦發現,這府裡一些資格老的僕傭不知仗了誰的勢,都倚老賣老欺負我們三人。 「先不說我們起居從頭到尾都沒有下人服侍,像是相公沒吃飽,我讓他們送點吃的,卻沒人願意送;相公和瑾兒的衣服很多都破了,我要求買新衣服也不允,只能讓他們爺兒倆日日穿著破衣。還有,相公那院落空洞無趣,讓他待不住老愛往外跑,我請蔡總管修聾一下,他卻拒絕了,甚至……甚至媳婦只是施捨了碎銀給後門幾個乞兒,居然就被苛扣了月例……請公公替我們做主!」 「有這等事?」費天聽得濃眉倒豎,朝她抬了抬手,「你先起來,此事我必會為你們處理。」 待月初起身,費天才皺眉望向蔡總管。「總管,少奶奶說的那些事都是你負責的,這府裡是出了什麼事,怎會讓他們受到如此委屈?」 「老爺,府裡的僕傭態度不佳,是老僕的不對,老僕稍後便去教訓他們,讓他們不敢再犯。」蔡總管表情不變,太極拳一打,便將整件事輕輕帶過。 「至於少奶奶方才說的要求都是要花錢的,府裡的用度老僕一向循規蹈矩,少奶奶若是壞了規矩,花費不加節制,再多的家產也不夠敗。因此老僕只能謹遵交代,節儉持家,不敢亂花錢,不意竟得罪了少奶奶,請少奶奶見諒。」 費天點了點頭。這府裡的用度內帳是當初左憶娘走後,府裡一時間沒了主母,他才讓蔡總管先接手的,幾年來也沒出過大錯,就一直由蔡總管理著。 他目光看向兒媳婦。蔡總管的理由他能接受,可不代表她也能接受。 「節儉持家,不敢亂花錢?蔡總管的德行忠誠真是令人敬佩。」月初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臉皮,「但據媳婦所知,置辦府裡的大小瑣事,公公每月撥下三千兩銀錢,如果扣掉了奴僕、侍衛和每院的月俸,還剩二千兩,是花在府裡飮食及雜費。 但媳婦見過賬本,府裡每月添購的東西頂多八百兩,那麼短少的一千兩百兩究竟到哪裡去了?」 在淩府時,淩老爺為了讓淩心蘭出嫁後能當個好主母,特地請人教女兒看帳,但依淩心蘭的性子如何能好好學?最後只好由苦命的她替淩心蘭學習、理帳,以便向淩老爺交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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