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光 > 嫡女貴妾 | 上頁 下頁
二十一


  明明是鐵打的事實,如此被攤開了來說,甄妍想很難接受。

  她寧可他自私一點,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兩個人就這麼算了,也不要因為負責而納她為妾,這會讓她對他的感情,顯得多餘而無用。

  不知怎麼著,這裡屋子突然給她一種陰暗的感覺,明明是大白天,明明外頭太陽那麼烈,她卻覺得有點寒意。

  宋知劍看出了她的低落,微微皺眉,又繼續說道,「我沒有提防著你,我納你入門,是希望你活得自在,不是讓你來侍候人的。」

  甄妍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不敢期待自己竟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解釋。

  他當然可以不用和她說明什麼,仍是開口了。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這是他的安撫,讓心情落入地獄的她瞬間又飆升到天上,這一來一往的情感波動令她有些難受,心幾乎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起來,鼓動著一種莫名的情愫,這種本能的激越令她衝口而出說道:「但我喜歡侍候你!」

  她一說就後悔了,螓首也低垂了來。這和同他表白有什麼不一樣?只是說得比較隱晦而已。像他這樣的人,不應該被她的情感所羈絆因擾。

  但宋知劍怎麼可能聽不出她的言下之意?不由神情有些異樣地反問道,「你喜歡侍候我,是因為我是你名義上的夫君,還是有其它的因素?」

  這問題尖銳而刁鑽,她看到了他眼神中難以言喻的情緒流轉,只是看不出那是什麼情緒。

  一股不服輸的意氣頓生,她清清楚楚地回道,「那自然是……有其它的因素。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夫君,喜歡親近自己的夫君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宋知劍沒料到她敢直視他的眼,說出這樣大膽的話,偏偏這話說進了他的心坎,令他非常受用。

  他的神情瞬間柔和下來,語氣似乎不再那麼淡然了,「你回去吧,養好精神,接下來到江寧,不會太安寧,還有,我似乎一直忘了告訴你,我納你為妾,是因為看了你……」望著她帶著微倔強的麗顏,他若有似無地露出了一絲笑意。「其實我一直覺得滿好看的。」

  也就是說,他納她為妾,壓根不是因為什麼負責……就是一個男人的色欲啊!

  剛剛才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現在又像個登徒子一般,甄妍覺得自己簡直像在沸水中煮了一回,之後被加了冷水,但很快又沸騰了一回,渾身熱得簡直快熟透了。他他他……說話如此輕佻,可是在調戲她?

  可是一個男人調戲自己的妾室,又有什麼不對?

  堂堂御史大夫,監察百官,時時需于廟堂之上高談雄辯,舌戰群儒,隨便幾句撩拔,竟就那麼令人招架不住。

  甄妍咬著下唇,嬌羞地瞪了他一眼,卻又回擊不了什麼,只能啐了一聲,一跺腳轉身走了。

  而那難得展現一次放蕩不羈的男人,看看她的裙擺飛旋,不由唇角微勾,雙眼都眯了起來。

  夏季南方水患,造成災民無數,梁祥等人上疏開倉發放賑糧,重建災區,如今夏季都過了,皇帝便派御史大夫宋知劍到南方視察重建一事。

  此次公出,宋知劍只低調地帶了幾名侍衛、兩輛馬車,選於休沐日的一大清早啟程,一路往東,欲由板城的渚口換成水路,自運河南下直達江寧,而這也是皇帝當初南巡時走的路線。

  一輛馬車裡坐的只有甄妍與春草,另一輛馬車載運行李,其餘侍衛騎馬護送,甚至連宋知劍也是坐在馬背上,只是與其它人比起來和馬車離得近些,畢竟裡頭是他的小妾。

  楠木的馬車漆上灰褐色,看上去相當不起眼,但馬卻是上好的棗色騮馬,由京城到板城行車只需約五日,車廂裡鋪上厚厚的織錦,還有小格子放著茶點零食,是為了讓裡頭的人坐得較舒適。

  春草與甄妍不是第一次坐長程馬車,但先前是護送傷重的宋知劍回京,所以無暇欣賞沿路景色,如今心情上不一樣了,也才有閒情逸致不時偷偷掀開車簾,由窗櫺觀看外頭,只不過時間一長,外頭單調的草木及道路看久也麻木了。

  其實甄妍的目光大多在馬上那個英姿煥發的宋知劍身上,但一想起他的若即若離,心情又沉重了幾分。

  中午陽光漸烈,春草放下車簾,轉頭看到甄妍若有所思地出著神,不由關心地問道,「姨娘可有不適?要不要和大人說停下來歇息下?」

  甄妍回過神來,朝著春草勉強一笑。「無須為我改變行程,繼續前行就是,該停時自會停的,我沒有不適只是……心裡頭有些事罷了。」

  春草一聽就懂,「可是為了大人?」

  「連你也看出來了?」甄妍不好意思地問。

  春草笑了起來。「姨娘方才一直偷瞧著大人呢!怎麼大人待姨娘不好嗎?瞧姨娘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可別胡說,大人對我很好。」甄妍略微責備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吐起苦水。「我只是……摸不清大人在想什麼。」

  這馬車是由尋常馬車改建,雖然裡頭做了些加強,但畢竟壁薄,兼宋知劍耳聰目明,馬在馬車旁,竟是將她主僕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雖說偷聽並非君子之風,但她們提到了他,就由不得他不聽了。

  春草對甄妍的苦惱卻是一臉胡塗。「摸得清大人在想什麼的人,這王朝裡應該沒有幾個吧?」

  這話差點沒讓甄妍笑出來。倒也沒錯。宋知劍是出了名的冷峻淡漠,又城府深沉不喜多言,許多人見他老繃著一張臉,忌憚的人多不願與他親近,願意親近他的人又多別有居心,只有京城裡的芳華少女們欣賞他儀錶堂堂才華出眾,對他吹捧奉承,但事實上真的瞭解他在想什麼的又有幾個人?

  「我是他的妾,自然會想多瞭解他,才能真正滿足他的需求。」甄妍歎氣,眼中透出迷惘,「每回覺得自己好像快接近他了,但事實上當真想觸碰他時,才明白自己離得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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