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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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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山上真的有一座陶瓷工廠?」裴盛遠苦著臉,用力砍斷一枝樹藤,好讓她能拉著另一端跨上一個小落差。「這麼偏僻的地方,就算東西做好了,要怎麼送下山?」 「嗯……」她指了指天上,「你不會相信的,他們有自己的輕型飛機運送,多運幾趟就好了,在臺灣,合法的可沒幾個。」 紀揚鈺站定後,看山林裡的情勢,微微地笑了。 「確實就是這條路,你不信也是正常的,要不是我以前來過好幾次,再搭配指南針,恐怕也認不出來。那傢伙在創作的時候,可以在山上閉關個三個月都不下山,難怪小路都長滿了雜草。」 基於對她的信任,裴盛遠硬著頭皮繼續往上爬。反正如果沒找到,就當做與她一起登山出遊培養感情好了,雖然這趟旅程真夠辛苦的。 只是他不知道她口中的藝術家,就是在五年前對他人生造成天翻地覆影響的男人。 盧文琰,是紀揚鈺唯一從小就認識、到現在還有聯絡的密友。五年前,他們對裴盛遠做過十分殘酷的事,所以即使認識這麼一個陶瓷大家,她也不敢隨便提出。 要不是裴盛遠真的快火燒屁股了,加上她確定他已經失去了這幾年的記憶,才會冒險帶他來見盧文琰,只希望這段旅程不要出現什麼問題。 從早上六點鐘出發,爬到了下午兩點左右,終於在走出一片樹林後,來到了一塊廣場上,且真的有架輕型飛機停在這兒,後方是座規模不小的瓷窯廠。 裴盛遠有種柳暗花明的感覺,上前拾起一枚破瓷,竟有著難得的鮮豔色彩與細密質地。 「看來,我這一整天的山,不算白爬了。」他松了口氣,整個人簡直快虛脫。 紀揚鈺也是香汗淋漓,不過倒沒有他這麼大的反應,只是疲累地露出一個微笑。 其實,她不能說不感動,畢竟兩人這趟艱難的旅程,憑的也只是她一句話,他竟毫無保留地信任她,還沿路做苦力,讓她能走得比較輕鬆。 從以前就一直是這樣,他總是擋在她面前,保護著她。 「我先進去,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她領在他前頭,率先進了工廠。 她知道這時間盧文琰一定會在裡面做事,她必須搶先給他一點暗示,要不然他那個莽撞的男人,待會兒見到裴盛遠要是說錯什麼話,那可就糟了。 才一踏進去,一個原本坐著拉胚、厚實雄壯的背影突然轉了過來,因為紀揚鈺後頭陽光逼人,他眯著眼看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認出她來,便像座小山般笑意盎然地站了起來。 「唉呀,真是稀客!」盧文琰隨意拿條毛巾擦了擦手,熱情的就想握住她的手,但低頭看到她蔥白乾淨的手指,又傻笑著將滿手泥土的手收回。 「鹵蛋,我帶了個朋友來,他在外面。」她也不廢話,主動握住他的手,都幾年的朋友了,還在意這個? 然而她卻沒料到,裴盛遠沒有在外頭等她,反而跟在她身後入門,見了兩人相握的手,眉間隱隱隆起。 就算是禮儀,也握得太久了吧?他在心裡酸溜溜地咕噥。 由於從盧文琰的角度看過去,裴盛遠由門口進來,和紀揚鈺一樣恰好背光,他只見是個男人,便打趣道:「洋芋,你居然也會帶男人來?我以為你從五年前那件事以後就要遁入空門了哩……」 男人?她又還沒說他怎麼知道?紀揚鈺心頭一驚,連忙回頭看,果然看到臉色不善的裴盛遠。 她急急忙忙又轉回頭,「你少說兩句,他是……」 在她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之前,盧文琰已經看清楚來人,也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哇!你是人是鬼啊?」 裴盛遠這下真的皺眉,「我還想問你是人是熊呢!」 「呃……抱歉抱歉……」盧文琰終於反應過來,知道自己話講得太快,便尷尬地抓了抓滿頭亂髮和一臉落腮胡。「在山上都不知道住了幾個月,不修邊幅也難免,總不能拿柴刀來刮鬍子嘛……」 「鹵蛋!」紀揚鈺在裴盛遠身旁,拚命地用眼光暗示著,還微微傾身,一手不著痕跡地從後面繞指他的頭。 她的動作令盧文琰突然靈光一閃,說話不經大腦的毛病又跑了出來。「喔!我想起來了,你腦子有問題,對吧?」 「你腦子才有問題。」他真的要找這個男人幫他做瓷器?裴盛遠現在開始嚴重懷疑盧文琰究竟可不可靠。 「不,我的意思是,你腦子生過病,開過刀對吧……」看到紀揚鈺擠眉弄眼的,盧文琰又發現自己的口誤,急忙又改口,「那個,反正呢,我是個面相大師,我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腦子曾經生病,你記不起以前的事,也不是你的錯,記不起來也好……」 平時就沒什麼心計的盧文琰哪裡還想得出什麼理由,只好亂掰,但紀揚鈺一雙白眼簡直快連人一起翻了過去。 她早知道盧文琰這直腸子看到裴盛遠一定會失態,但不知道會這麼嚴重,早知山上手機收不到訊號,沒有通訊方式能先聯絡到他,她應該打死也要先連夜上山,叫他該閉嘴時嘴巴就鎖緊一點。 然而,都聽到這裡,還聽不出端倪,那裴盛遠就是白癡了。「你以前認識我?」 「怎……怎麼會呢?」盧文琰很生疏地裝著傻。 「否則你怎麼會知道我腦子生過病?」 「唉,我說過我是面相大師嘛!別囉唆那麼多,洩露太多天機,害我走黴運怎麼辦?總之你現在和洋芋在一起很好,我很開心,以前的事就不要去想了,想起來對你的人生也沒什麼好處……」他越笑越不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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