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光 > 丞相夜不歸 | 上頁 下頁
二五


  迎面而來的,是幾個衣著光鮮的男子,看他們也不像官,身上也不是官服,可除了自帶幾名武師,後頭還跟著十幾名捕快,一群人聲勢浩大,態度囂張。

  「你們……孫老頭,你們想做什麼?」羅大毛明知道是螳臂擋車,但仍堅持護著申伯延兩人,他絕不能讓貴客在他的地盤上受到委屈。

  「做什麼?我們來這村子買稻米啊?有生意上門,你該跪下謝恩才是,這是什麼態度?」為首的華衣男子便是孫老頭,他是源榮行的管事之一,專司這類欺壓百姓之事,威風得很。

  羅大毛聽到他說的話,氣得手上的棍子抖得都快拿不穩。「今年的米還沒收成,村裡儲存的早就被你們收購光了,我自己昨日連種米都讓你們陳老闆給訛了,你還來買什麼米?」

  「這個我不管!總之我們源榮行要向你們這村子買五百斤米,你們死也得給我湊出來,這是十分之一的訂金,十日後老子會再來。你們知道的,如果十日後老子取不到貨,你們這村子如此破舊,到時候燒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說完,孫老頭象徵性地丟下一兩銀子,拍拍衣擺就要走。

  「熳著!」沈祿在旁從頭看到尾,這次還真算開了眼界了,「十兩銀子要買人家五百斤米,不從還威脅要燒房子,強買強賣到這種程度,還真是囂張到沒邊了!」

  要知道在京城裡有申伯延鎮著,百姓都還算奉公守法,偶爾有一兩個不長眼的鬧事,也是不管背景很快就抓起來,哪可能看到如孫老頭這般公然搶劫的?

  「你是誰?關你什麼事?」孫老頭不屑地看了沈祿及申伯延等人一眼,冷哼了聲。

  外地人?外地人來這貧窮的破村子做什麼?

  「路見不平,自有人拔刀相助——」沈祿才想出風頭,卻馬上被人打斷。

  「拔你個頭,我馬上讓你連刀都拔不出來!」說完,那孫老頭一揮手,一干武師與捕快立刻朝沈祿及申伯延沖了過來,拔刀就要亂砍一通。

  他是來要米的,既然這外鄉人自己送上門要讓他立威,他也懶得廢話。

  羅大毛見狀臉色大變,舉起棍子就要豁出這條命跟他拚了,這時一直沈默著的申伯延,突然冷冰冰地開口道:「你們聽到了?要做到讓他們連刀都拔不出來!」

  一聲令下,一直在後頭蓄勢待發的丞相府侍衛全動了起來。這群人雖然對南方有些水土不服,但以前都是真正上過戰場的士兵,武功高強戰力十足不說,更有一股子殺氣與悍勁,真要動起手來,一個比一個狠。何況這一路上平安無事,他們也閑得有點發慌了,現在正好動動手腳。

  一群精兵對上烏合之眾,高下立判。孫老頭帶來的人,一個照面就全被打翻,還有的甚至直接扔下武器求饒,狼狽至極。

  「這麼快就解決了,真沒勁。」侍衛頭領踢了踢地上那嚇得半死的捕快,不屑地回到申伯延身旁。

  「你們這群外地人,竟然敢毆打官差……」見人退去了,孫老頭緩過氣,一張老臉變得猙獰不堪。

  「你是官差嗎?什麼官?」沈祿打斷了他的話。

  「我……老子不是官差,但他們是!」孫老頭指著一地東倒西歪的捕快。

  「你不是官,憑什麼號令捕快?我合理懷疑你們是假扮的!既然是假的官,那打你們也只是剛好而已。」沈祿笑嘻嘻地道。

  「你你你……你一個外地人這麼愛管閒事,老子絕對讓你出不了南日城方圓……」

  「哼!」申伯延突然重重一哼,孫老頭立刻像老鼠遇到貓一樣,脖子一縮,什麼話都縮了回去。

  「滾!不想死就別讓我再看見你。」申伯延淡淡地道,那久居高位的氣勢一散發出來,就讓其他人不敢造次。

  他知道為難一個孫老頭是沒有意義的,南方的官商勾結、貪污腐敗,是根本的問題,沒有他擬定的新政配合,這種情況只會更惡化。所以他懶得跟孫老頭多說什麼,把人趕走就是了,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哼!你們給我記著!老子……老子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你們就死定了……」孫老頭跑得遠遠地撂下狠話,但陡然看到申伯延犀利的目光,頓時腿一軟差點又跪了下去。

  「走!我們走!」這下他真的不再囉嗦,帶著一群人跑得比飛的還快,一下子就不見人影。

  「終於走了。」沈祿搖了搖頭,笑著對申伯延道:「公子果然霸氣十足,光出個聲音就比我說了一堆話還嚇人啊!」

  申伯延有些沒好氣地道:「不管我再怎麼霸氣,他們一定會再回來,這種人沒有受到真正的教訓,是不會罷休的。」

  沈祿點了點頭正要答話,樓月恩正巧由屋內走了出來。她方才在屋裡什麼都聽到了,亦是氣憤難平,看著遠去的孫老頭等人,插口道:「回來又怎麼樣?這群人要敢再回來,我一定把他們嚇得哭出來!」

  「喔?你有辦法?」沈祿倒是好奇了。

  想不到樓月恩臉蛋兒一沉,凝重地道:「我沒有辦法,但她有辦法。」

  她指了指後頭的房子,裡頭只剩羅大毛的妻子一人,其他人都被樓月恩趕了出來。

  「我方才診治了一下羅夫人,已經確定她得的是痘瘡,也可說是斑瘡,若以你們的說法,就是瘟疫!」

  「這瘟疫主要由唾沫或接觸傳染,主要症狀是會打寒顫,發高燒、全身無力,並長出疹子或膿皰,一旦擴散開來發展迅速,依這裡的醫療條件,有一半以上的人一個月之內就會死亡。」

  研究過這時代的醫療技術程度,再加上由北到南這幾個月義診的心得,樓月恩很確定地做出結論,這一次瘟疫不簡單,恐怕會死很多人。

  聽到她的話,申伯延心都涼了,更深一層的體悟到人力有時窮的道理,有些事不是說你權力多大、智慧多深就可以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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