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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第9章

  門一開,他英姿颯爽的大步走來,看著坐在房裡、恬靜做著女紅的蕭水青,黑眸閃過一抹光亮,「不是要你別等我了嗎?」

  「爹留了幾匹好料子,我正想著要給你做幾件衣裳,一時沒注意到時辰。」她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抬頭看著他,「你該累了吧?」

  「是累了。」梁紫陽坐在床上,歎了口氣,「了然那幾個和尚纏著我作詩唱小曲兒,喝了些酒。」

  蕭水青連忙起身,替他將外衣給脫下。

  「以後別等我,累了就先歇著。」他低頭看著她盈滿柔情的水眸,「我什麼時候回來沒個准,難不成真要日日等我到天大白?!」

  「還記得拜堂那日,你說的諾言嗎?你我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移。」她柔柔的看著他,「所以不管多晚,我都會等你,你沒回來,我也睡不著。」

  梁紫陽側頭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我的娘子就是這麼討人喜歡!等我一會兒,等我一會兒!」

  「相公?天冷。」蕭水青擔憂的在他身後叮嚀著,「起風了,你別僅著單衣就跑出去,小心著——」

  梁紫陽不顧叫喚,像個孩子般赤著腳跑了出去,回來時,手裡拿著一隻紙鳶,獻寶似的拿到了她的面前,「給你。」

  她微驚的看著他手上那只色彩豔麗、栩栩如生的飛鳳紙鳶,對他甜甜一笑,「好漂亮!」

  「就知道你會喜歡。」他一臉洋洋得意,「這幾日跟了然在船舫飲酒作樂,看隔壁船舫有人一時興起放紙鳶,突然想起你已好久沒玩了,所以就替你做了一隻。」

  她感動的看著他,看著紙鳶線條細緻、調色生動,實在是件上品,「花了你不少時間吧?」

  他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輕輕一吻,「不過幾日罷了。」

  從小青梅竹馬,兩人早就認定了彼此,他是揚州最大布莊的二公子,從小天資聰慧、嘴巴甜,所以雖然是次子,卻深得祖父母的疼愛,出生富貴,又是家中的寶貝,自然脾氣就驕縱了些。但是水青知道他人不壞,只是才子風流,長得俊美,家境富裕,玩心重,未因娶了她為妻而有任何改變。

  蕭水青是大家閨秀,深知出嫁從夫之理,所以夫君的一言一行看在眼裡,不論是非對錯,從不抱怨一句,就因為如此的貼心,所以梁紫陽一直是真心愛她,只不過就是好玩,然而不管外頭的花花世界如何吸引著他,他終會回來,因為雖然嘴巴不說,但他心中明白,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永遠是她。

  「改日我再陪你玩,明日要跟了然師父游湖,對了,記得提醒我一聲,一早還得上布莊去,真累!」躺在床上,他知道她刻意等著他是想與他多聊幾句,但是他真的累了,止不住的一陣睡意襲來,握著她的手,沒多久便夢周公去了。

  她替他將被子拉好,看著他俊美的熟睡臉龐,不由輕聲一歎。

  這一歎的情緒很複雜,從懂事開始,她唯一的期盼便是嫁與他為妻、和他朝夕相伴,滿心以為與他結髮後,往後的日子便是一切幸福,卻萬萬沒料到生活並非如她當初所想。

  他玩心重,白天在布莊忙著,晚上則跟著三五好友上船舫吟詩作樂,陪她的時間少之又少。

  她多希望自己能拋開禮教的束縛,與他四處遊走,但終究她只能待在房裡,讀聖賢書,養性存身,她知書達禮,侍奉公婆,有時卻覺得這樣好累,偏偏就連想跟夫君說句話,不等到三更半夜還無法如願。

  看著桌上的紙鳶,她總告訴自己該滿足,畢竟他心裡還是有她,只是他才貌雙全又風流倜儻,總有閒情遊覽湖光山色,卻少有時間陪伴她,她看在眼裡、痛在心裡,但是他卻渾然未覺。

  罷了、罷了,她搖著頭,為免自己再胡思亂想,她將燭火吹熄,放好紙鳶,躺到他的身旁。

  雖然是在睡夢中,他的手依然自然的環住了她,她側著頭,目不轉睛的凝望著他,久久移不開視線……

  ***

  西湖,一年四季都可令人流連忘返,湖邊畫舫如雲,笙歌匝地,梁紫陽跟著了然和尚上了艘遊船,船頭擺了張方桌,上頭早已備妥好酒好茶,還有冰糖蓮藕、糖炒栗子和瓜子油果等滿滿一桌。

  「這船家還真機靈,知道和尚我吃素。」了然和尚大方的坐了下來,吃了口冰糖蓮藕,「托你的福,和尚才能有此享受。」

  梁紫陽爽朗一笑,了然和尚是他的至交好友,雖然身在佛門,卻寄情山水,常跟他一起吟詩論文,日子過得逍遙自得。

  月明風清、天空地淨,幾個樂手吹著笛,他一時興起也跟著吹起口哨,聲音嘹亮奔放。

  「真不知你哪來的好心情。」當一曲方休,了然和尚喝了口茶,看著另一頭的船舫,「別告訴我,你沒注意到那邊那位姑娘,她的眼神犀利,看來對你頗有情意。這是第幾曰了?她日曰來此盯著你這潘安瞧,心頭必定是想這呆頭鵝怎麼也不過來說上幾句,暗罵你不解風情吧!」

  梁紫陽不以為然的將嘴一撇,「我梁紫陽向來風流但不下流,愛玩歸愛玩,但是家中有妻子,這點分寸還是有的,隨便她怎麼瞧,但本公子對她沒興趣。」

  「真沒興趣?」了然取笑,「和尚看她長得挺美。」

  「凡夫俗子的容貌不過是一層皮相,你是個和尚,難道連這點道理都沒參透嗎?」

  了然和尚大笑,「我就說你比我這個禿驢有慧根,看來佛經還看了不少。」

  「看是看得不少,但是六根未淨,跳脫不了三界外。」他懶懶的揚了揚唇角,「所以佛經看得再多也是枉然。」

  「確實是枉然,而且你何止六根未淨,跳脫不了三界外。」他的目光落到了梁紫陽的身後,「根本就是還有塵緣未了。」

  了然打趣的聲音令梁紫陽微飯了下眉,一側身,就看那船肪竟放下了一條小船,載著那位豔麗佳人,來到了他的船舫旁。

  她爽朗的態度倒令他有耳目一新的感受。

  他斟了一大杯酒,帶著興味看著那名女子登船,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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