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光 > 貧妻出頭天 | 上頁 下頁


  「春燕西去,伯勞東飛,苦——」

  梁紫陽手一揮,不著痕跡的將桌案上的紙給掃到一旁。

  「怎麼?」趙念安帶笑的瞄著他,「我不能看嗎?」

  「皇上……」

  「咱們兄弟今日上皇覺寺禮佛,就別來那一套了。」趙念安微笑著坐了下來,伸出手,「拿來!」

  梁紫陽微斂下眼,沒有任何動作,「不才之作,難登大雅之堂。」

  「你說這話,不是氣煞人嗎?」趙念安輕搖了下頭,「誰人不知望月小築的梁秀才是當朝大才子,縱使信手拈來也是佳作。」

  看著跟在趙念安身後慈眉善目的住持,梁紫陽難得露出赧色。

  多年來,他常出入皇覺寺,住持可以說是看著他成長,對他的關心就如同親人一般。

  「原本答應方丈要抄寫經文,卻無法靜下心,真是失禮。」

  「梁施主言重了。」住持微微一笑,雙手合十。

  「抄寫佛經?!」趙念安逕自拿起被丟到一旁的紙,打趣念道:「春燕西去,伯勞東飛,苦思念情,盼誰聽……二弟,你一定得跟大哥說說,這些是哪本佛經的偈語,如此遺憾相思,大哥怎麼都沒讀過?」

  梁紫陽歎了口氣,微揚起嘴角,「大哥,別取笑我了,就如我方才向方丈所言,我凡心不靜,看來很難青燈木魚度餘生。」

  趙念安忍不住笑了出聲,「你要真這麼做,只怕師母會心碎神傷,她所有希望都在你身上,不盼你大富大貴,只求你娶妻生子、平安一生,但你卻想參透當和尚?難道外傳你討厭女人是真的?!」

  梁紫陽依然一臉平靜,他向來正經,不喜女色,縱使傳言他這個大才子討厭女人,他也無所謂,畢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全被夢中女子所占滿,只是誰能明白他現在的心煩意亂?

  在夢中的她死在他的懷中,然而「她」卻又在中秋夜活生生的出現眼前,只是換了性別,成為了男子……

  「別老是胡思亂想。」趙念安看他一臉沉思,忍不住歎道,「若日子真閑得慌,不如來幫我,翰林大學士之位等了你好久,到時你入宮為官,我再順道賜你幾個女人,你那望月小築也該是時候有個女主人了。」

  梁紫陽有禮一笑,沉穩的提起筆,重抄拂經,淡淡說道:「謝大哥抬愛。」

  簡單的一句話,回了趙念安的好意。

  趙念安一臉莫可奈何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我聽初凡說,你夢到你夢中的女子香消玉殯?」

  聞言,他的手一頓,沉默了一會兒,反正三弟那張嘴守不住話也不是新鮮事了,所以只是淡淡的應了聲,「是。」

  對於他夢中女子,趙念安實在好奇,原本只當是趣事一件,但隨著時光流逝,那女子入夢的頻率實在令人覺得詭譎。

  「為了一個夢中女子心煩意亂,我看普天之下除了你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他轉而看向一旁沉默的慈祥老者,「方丈,何謂夢?」

  「回皇上。」住持恭敬的回道,「有一說是靈游時的幽冥知覺,也有一說是夢境之顯皆因日有所思。」

  趙念安瞄了沉默的梁紫陽一眼,又繼續問道:「但是紫陽從未見過夢中的女子,何來日有所思?」

  住持微微一笑,「在陰陽兩界之中,唯一不滅的是靈,前世與今世的靈在夢中相會,或許是想告訴梁施主些什麼。」

  「住持是說……前世今生?!」趙念安彷佛被勾起了興趣。「那女子是紫陽前世的故人?」

  「這個答案,或許只有梁施主心中明白。」住持輕聲說道,「施主靈性未除,與佛有緣,只是若前世曾經負人,此生就得還人,掌心留道苦相思,命運之神和月老一般,手中總有著我們看不到的線牽引著。若佛陀真再給梁施主一次機會,施主可得好好珍惜把握。」

  掌心留道苦相思……梁紫陽握著筆的手一緊,他鎮日與書本為伍,不思前世、不想來生,只想平淡安順的度過此生,只是夢中的女子不再入夢,讓他如古井的心有著說不出的惆悵。

  若她存在天地之間,前世他若真負了她,此生一定還給她,只是……

  他目光飄遠,望著窗外的秋風吹送,蕭水青的身影不經意的闖進腦海之中。

  他的心不在焉全落入趙念安的眼裡,他搖著頭站起身,「這傢伙又神遊太虛去了,罷了、罷了,方丈,你別再說下去了,不然我還真怕紫陽遁入空門。紫陽,走吧,今年楓葉開得正好,初凡在圔子裡練劍,咱們瞧瞧去,把你的笛子也帶上,我好久沒聽你吹笛了。」

  梁紫陽立即將筆放下,跟在趙念安的身後。

  「梁施主。」住持在梁紫陽離去前輕聲說道,「看似彈指之間,卻已經輪回千百年。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難得相逢,這份緣分,施主求了佛陀好久好久,別再虛度。」

  梁紫陽低頭看著掌中的胎記,對於方丈的話,明白又不明白,想細問,但看到趙念安已經走遠,只能輕點下頭,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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